第二章 禺（1 / 1）

这件怪异的事大约发生在若木十四岁，但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她并没有一种死后逃生的感觉甚至她感到了遗憾。

一天夜里，若木还处在睡梦之中，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睁开了眼。周围仿佛披上了一层灰绿色幕布，她看了一下灰绿色的钟表——1:15分——这是早晨还是夜晚啊？她恍恍惚惚起身，衣领处沾染了汗水，她感到自己像戴上了镣铐，脱了左手的手绳但还是有着那种感觉。“妈——”她尖细且稚嫩的声音响彻走廊，推开房门发现床上只有凌乱的痕迹。若木手上开始冒汗，她战战巍巍地走出了家门，奇怪的是家里寂静得很，但是这种寂静似乎来自户外同时诱使她走出去。

天空宛若灰绿的北极光，隐隐约约还显示出些许蓝色，灰绿色的云朵是层次分明如海里的波浪，几注倾泄下来的光芒更是显得奇异。若木看到这些场景，荡魂摄魄，她不是在睡梦之中啊。这些怪异的景象让她想到如果是同年段的孩子绝对会吓得叫着妈妈或者说出一些夸美的语句，这些都让她起鸡皮疙瘩。西边的针叶林传来了几声声响，像是猿猴啼叫。若木踟蹰不前，但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

暗绿色的针叶林与天空融为一体，当她走进这片森林，吸入的空气竟如此寒冷以至于使她的胸腔感受到莫名的压力，难以呼吸。奇怪的是她没有发现刚才那动静的来源，只见她抬头一看，发现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在树上，如同一团团小小焰火围绕着她。若木的思绪乱了，开始发挥普通人应该有的本能——跑，她那小碎步虽不显其慌乱但却十分笨拙。她一跑起来，那些怪物就鬼咤狼嚎起来，像是人模仿猿猴的声音，但是又是一种新物种发出的声音。“呜噢——”它们这样叫着，这种同样笨拙的声音却让若木逐渐停下来了。它们在欢呼还是在恐吓呢？她看着这些闪烁的眼睛，它们的身形像极了猩猩，不过这与若木看过的自然纪录片有着天壤之别，猩猩在这么高的树上干啥？难不成睡觉啊？说到睡觉，她在与它们平平淡淡长达半个小时的对视之后就感到困意了，于是乎她毫不在乎地靠着树上睡着了。

白雾隐隐约约藏在树林，露珠在树叶中慢慢凝聚，棕鸟吱呀吱呀叫着慢慢催醒若木。她哇的一声叫了起来，看到一只只巨大的猿猴。它们的胡须雪白，但其他地方却是五颜六色。离她最近的一只比较小，睁大了澄亮的眼睛看着她。只见那只小猿猴伸出手掌，手掌里是一颗像韭菜却有着紫色花的植物，它示意若木吃下去。“哈？”她狐疑地端详着。见到那些怪物吃着这东西才闻了闻，小咬一口觉得清香，仔细咀嚼有甜味，最后咽下去又感到整个身体暖暖的，饥饿感全无，精神抖擞。整个猴群看到她吃下去之后开始嗷叫起来，用它们修长的手臂跳跃一棵棵树以表达兴奋。若木不明其意，便想离开这寻找回家之路，猴群却沉默下来阻止她乱走乱跑。若木被猿猴围得水泄不通，突然一声凄惨的长嚎从西边传来，猿猴的眼睛开始变得茫然，左顾右盼，一只只悄然离开。若木毫不忧虑地往那股声音走去，奇怪的声音，奇怪的事，尤其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那就更奇怪了，这个女孩为什么能这样镇定自若啊，为什么她能有那种特别的判断力啊。她像一个没有装束的猎人发挥她独有的猎手本能，她越过一大片灌木丛，脚上及裤脚被露珠浸染，之后来到了一片草地。只见她深锁眉头，鹞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前方。离她不远，传来一阵窸窣的滋滋的声音，那个正在进食猿猴的怪物猛地一回头，怒目圆睁的，嘴巴鼻子沾着鲜血。

“人类？哼，也能来这个世界？”这只怪物站起身，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

“你会说话？”

“我和那些只会嗷嗷叫的生物不同，我比它们高级。”

若木仔细观察这个怪物和他脚下已经血肉模糊的猿猴，说道：“难道这就是你可以残害同类的理由？怪物瞪大了明明是惊讶却显示出愤怒的眼睛，“我跟它们不同。”他大吼一声，这仿佛戳到了他的心事。

“以形补形，知道吗？你看到那种低级生物，吃了它们的肉可以……”“我对这些以及你的故事没兴趣，我只知道你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灵魂。”

“哼，你倒是有点年少老成，你怎么就知道它们就是无辜的，而你们人类在对待低级生物就不会像我一样？”

“不要把我当成那些人，”若木闪过那只给她吃草的猿猴画面，“也不要把我当成你。”她说完这句话时天空划过一阵老鹰的声音和她高亢且像银铃般的声音。

“哼，原本我们与人界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道你怎么来到这里，但我看你一副昂首伸眉、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想把你撕碎。”怪物咬牙切齿地说，他慢慢向若木走来。

若木头发披散，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和牛仔裤，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应对这个庞然大物？

轰隆一声，那怪物无影无踪。若木戒备着，却在身后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那只怪物击倒在地。她匍匐着，嘴里含着鲜血，感觉自己的后背在燃烧，又蔓延到胸腔，那怪物又给她一击，她几乎深陷到泥土。一只巨大的白色九尾狐挡住了即将到来的一击，救了若木。

那个怪物被这只狐妖击退几十米开外，若木神奇般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在这只白色的生灵的庇护下，她的生命力似乎恢复了。怪物看到她白色发亮的眼睛与那只狐妖的一毫不差突然大吃一惊。

“你怎么有妖怪的召唤法术？”猿猴大喘气说道。若木沉默着，她的眼睛开始恢复正常，那只有着美丽绒毛的狐妖也逐渐消失在半空中。猿猴抓住这一空隙，利用他快速移动的能力和他挥舞的巨大拳头向她而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一颗石头击中了，其力道直接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噢——噢——是那群白猿猴的叫声，他们来救若木了，而若木却早已倒下了，那群猿猴用它们独特抛射能力，把一块块石头——这石头仿佛在空中加速似的——投向那只比它们大好几倍的怪物，这只怪物没到下它们就继续扔，在这过程还发出了刺耳厌恶的声音……

若木慢慢睁开眼睛，她在一棵发着银白色亮光的树下醒了，她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只有眼睛鼻子嘴巴没有白毛之外，整个头部都被白头发淹没。

“行人姑娘醒了吧，没有什么大碍吧。”这个老人似乎特别喜欢加上“吧”，“没什么事。”

若木看了看自己，然后才昂头望向已变得漆黑的夜空。“那只怪物呢。”“哦行人姑娘别担心，它已经死了或者快死了吧。”若木看着这位穿着白色的奇装异服的人，他饱经沧桑的眼睛望向她，“这里有着许多奇珍异兽，有眼睛在背上的牡鹿、有没嘴巴的比牛还大的羊、说人话带翅膀的鱼和带来祝福的灵兽……同样还有些神奇的植物。凡此种种，一旦有了思维便会有从善从恶的对立，自然机缘奇巧般赋予一些生物思考的能力，同时也馈赠另一些生物与众不同的能力，只不过它们不知道如何去运用和开发自己的潜能从而遭到某些生物的利用——那只怪物就是其中一员吧。”若木寻着他的目光不仅看到了正在陷入梦乡的猴群也看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怪物。接着这位说话晦涩的老人继续说。“窃取别人蕴含的能力是天理不容的，因此是会受到排斥的；同类之间虽不排斥，但会受到同类的唾弃与厌恶甚至群起而攻之，但也不能群龙无首吧。那只怪物叫禺，我们族中最为自卑同时最有报复心的。先天的缺陷使他一度误入歧途，报复心使他不断追求高人一等。”

未等到他说完，怪物的魂魄从尸体脱离出来，魂魄不断上升，不由自主地奔向月亮，这期间他看到了若木他们。

“我做错了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吼叫着，“就因为我从小手脚笨拙，行动不敏捷不如其他猿猴而遭到排斥和淘汰？”不甘与无奈仿佛在空气飘荡，“缺什么我就要补什么，不管一切代价，我绝对不是一个废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正如他的情绪慢慢低沉。

“你缺了一颗向善的心。”若木大声说，特别喊他名字时候。怪物的魂魄分散成一个个如月亮的气泡，不断前往目的地。

“一切生物都会回到他们的原始之地吧，”老人感概道。“姑娘你也该离开这个世界了。”“老先生你知道我回去的方法？”“不知道吧。”老人一脸严肃的表情却想不到他其实在开玩笑，不过展示出来的效果十分差劲。“你身后的这棵发着白光的树，拿着它的花朵不会迷失方向。”随即老人动作迅速且敏捷如同猴子猩猩的那种动作爬上了这棵黑色纹理的巨树，摘下了一朵球形的树花，这朵花如同那怪物的魂魄，皎洁如同雪花。若木接过这个发亮的花球，手心感觉到莫名的寒冷，但她却看到一条光明的道路。

起风了，老人的头发却丝毫不动，“两个世界的孤立终会被打破，其中的变数难以猜测，只需往前，走吧，行人姑娘。”此时大风呼啸而过，树枝嘎吱嘎吱猛烈的晃动，天上的黑云快速移动着，夜风像只怪物般把一只只白猿赶走。“先者，我还有个问题。”若木的语气轻柔与之前判若两人，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她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叫我行人。”

“噢，在我们灵界，把那些不会在邪恶面前袖手旁观和在这个世界匆匆而过的人类称之为——行人。”

对话在凌乱的风中，风声似乎想把他们都给刮走，若木带着疑惑走上那条光明的路。这大风愈加残酷，甚至想把大地掀翻、把夜空撕裂、把一切生灵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https://www.xddxs.co/read/50610/289562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xddxs.co。新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xddxs.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