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雨浥轻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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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王捕头这种,早年间在书院做过某位公子的伴读,有机会入了修行的门,如今发根已经斑白,这样的人就算有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很谨慎,深知为官之道,很少出手,没有人看到他出过手,不然三年前就死了。

但他对现在职位以及生活满意却是众人皆知,也对,是修者,也是官员,出有车,归有奴仆,无论哪一点不是平凡人的终极梦想?如今年过半百,对人生对修行更是有了新的感悟和看法,做事越来越谨慎细致,大概老而弥坚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无数的案例告诉他,谨慎细微是修行之本,也是做官为人的绝佳法则。

不喜欢官府沾上牛马市的味道,点卯之后他就换上了常服,垫着脚尖,挑着自己看着很干净的路子走,所以弓着腰,一跳一跳有些滑稽,所有人都看得到,却又装着什么都没看到。

当头,有一间酒楼。

没有跟招呼的小儿说过任何话,王捕头直接上了顶楼,在最后一节楼梯甩掉鞋,然后大步跨进酒楼为自己而设的五楼阁楼,屋门关上,王捕头扯出鼻孔的布团,对着街道屈指弹下,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

净了脸,屋子进来两清修且穿着干净的小厮,王捕头看了眼,板着脸躺在了清凉的竹躺椅上。

王捕头不显老,皱纹很少,面色红润有光。

肩膀传来有节奏的拍打,脑袋也被大小合适的揉捏着,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让躺着的王捕头觉得很舒服,舒服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然后昏天地暗的大睡一觉。

然而,此时王捕头却是本能的心里一惊。

不对,以前的按摩只能让自己觉得舒服,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自己怎么会出现不管不顾大睡一场的想法,而且是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刻。

猛然睁开眼,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听着周遭熟悉依旧的吵闹声,盯着揉捏肩膀小厮眼睛道:“换人了么?今日手法和以前格外不一样!”

徐末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盯着王捕头的眼睛,微微一笑:“醒了?客官猜的可真准,的确换人了呢。”

徐末的声音很有力,似乎带着微微的喜意和轻松。

王捕头看着少年毫无畏惧的眼神,心底一颤,从未有人跟自己这么平等的对视,现在不仅有,还是一个少年。王捕头肯定没有见过这少年,但眉眼之间却好似在哪里见过,语气也是分外的奇怪,给人感觉就像多年好友寒暄。

这种感觉,让王捕头格外紧张,他没有想问少年的来历,而想问这少年是来干嘛的,不是不愿如此,而是本能如此。

“你是谁,想做些什么,我衣服袋子有些银两,你们朝气无限,切莫犯错。”王捕头带着笑,尽量保持着平稳,问答间就像隔壁有爱的大叔。

徐末松开手,揉着脑袋的小厮也松开了手,王捕头嘴角笑了笑,眼角露出一丝极深的残忍,这时正在洗手的徐末回道:“王凡,七年前为长陵县衙和徐家账房的联络人。”

王凡面皮不自觉的抖了抖,这事儿原本以为是过去的梦,这么多年换了家里所有一切老人,就是害怕旧事重提。凭着谨慎细微原本以为所有一切都将会是过去,如今却被一个小子当面血淋淋的撕开,当时的承诺,当时的挣扎,如今血淋淋的铺在面前。

“你是徐家人?不对,他们已经死完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王凡压着心中的恐惧,歇斯底里。

徐末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儿该还命了。”

王凡听这杀意满满的话,手脚冰冷,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毕竟七年前那事参杂人太多,今日是徐家复仇,还是当日雇主灭口都很难讲清。

在现在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解决这两人。

然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站在他不远处的少年动了。

少年瘦弱的身体如猎豹一样突然涌出一股无匹的力量,少年高高跃起,袖笼划出一把短剑,跃起悬空间一切似乎静止。

王凡脚尖触地,身子拔地而起,并指如剑,一股青色真元从气海涌出,在徐末还未落下之时,真元以一往无前的冲劲,直刺徐末心脏。

在徐末动的那一刻,王凡觉得萦绕心头的疑问必须彻底解决,这很重要,重要到关乎自己后半身处事的准则。

自己可以逃,只要打破窗户,跳下大声呼叫,闹出动静,自然会有无数的人涌来,高喊着追捕敢刺杀朝廷官员的嫌犯,然后王凡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断定徐末没有修为,所以有恃无恐。

修者和凡人,就如仙人和凡人,天然的鸿沟已经不可用桥梁来丈量。

自己已经是二境顶端修者,再往前一步就是破冰,力量和寿命已然和凡人有着本质区别,更何况修者讲顺天而行,运天地之力,他气海的真元如骄阳四射生生不息,真元外放,百米之外杀人无形。

所以,王凡谨慎的认为后手就是先前揉捏脑袋的小厮,徐末只不过是个棋子,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棋子,这四周必然有后手埋伏,发动致命一击,不然没有理由和道理派一个修为都没有的人来刺杀自己。

然后事情总有意外,原本以为真元入体那少年就会倒地不起,谁曾想那少年仅仅咧咧嘴角,下扑的动作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

徐末左手握着短剑,轻轻的往前一推,就如推开门一样,噗,的一声刺进了王凡的小腹气海上。

王凡一愣,看着腹部短剑,一时间有些呆住了,实在想不透徐末是怎么能够承受自己的真元,也实在想不通自己如何中的招,这一切就如梦。

在那一瞬间,王凡身子猛地一抖,啪的一生重重的砸在竹椅上,王凡突然明白了。

“抱朴守拙!”王凡张大嘴巴颤声道。

啪!

一声脆响,竹长椅裂成碎片,散落满地。

气海的那把剑就像一个爆竹,在气海爆炸,打通的气穴紧跟其后一一爆裂开来,血管崩裂,血液开始渗出。

王凡的天空变成了红色,时间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王凡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蔓延。

抱朴守拙,抱朴守拙,这小子怎么能会抱朴守拙,谁教的,到底是谁教的,这功法已经失传,相传是伯牙子期二人通力创作而成,堪称无上仙法,被国君所妒,为此一事,楚国宗室死的不剩几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教你的这门功法?”

王凡发出嘶吼,可发出的声音就像一个破风箱,又像嗓子堵了很大一块异物,喘息,喘息,苟延残喘,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此功法,因为在发动的时候会有轻微的琴声。

“严格来说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因为对我来说功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报仇。七年前徐家待你不薄,给你妻子治病,给你布置产业,给你分红,我觉得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恻隐之心。可惜你没有,你一点都没有,你当了刽子手,所以你能从一个小小的捕快,一下子成了总捕头,短短时间走完了别人二十多年才能走完的路。”

许末坐在王凡跟前,认真的看着王凡,认真的说着。

“我查过,你没有立过大功劳,既然你想知道谁教我的,不妨说说你升迁的始末,一问一答,才公平不是么?好了,规则这么定了,我先说吧,我真是徐家人,我叫徐末,为何叫做末,因为我是第四个孩子,我最小,所以是末,也是最后最小的意思,年幼我被送上山,活在你们面前的也是我,但根本不是我,是你们俗称的影子,大家族都有影子不是么?

那人虽是影子,但更是我的兄弟。

我原本可以拥有我想要的一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鞍前马后,你看,都怪你们,看看我现在穿的啥?”徐末扯了全是补丁的破麻衣:“我不知道我家犯了何罪需要抄家灭族,我想不透,我既然想不透我就懒得去想,所以,捕头大人,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徐末轻轻说着,同时缓缓的拔出插在王凡神海的短剑,思思围着徐末指头穿风引蝶般轻点,徐末骨节发出轻响,就像清风过竹林,徐末吐出一口黑血,面色恢复红润。

“《简牍》?”

王凡好像发现了这世界上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喉咙发出难听的咯咯响,惊恐的抬起手,指着思思绝望道:“仙山中人?”

炸雷惊起,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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