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荧惑守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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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达二十余丈,青石建造的瞻星台巍然屹立在中都。

漆黑的夜空中,闪亮的星辰沿着亿万年的固有轨道运行着,占据着周天二十八星宫。传说中,它们的运行轨迹影响着国家的兴衰,支配帝王的命运……

瞻星台顶部是半圆形的铜制穹顶,穹顶上画着蓝色苍穹。在苍穹四周,点出四天二十八星宫的数百颗星的图案,这些图案被细细勾勒出来,形成东天青龙、南天朱凰、西方白虎和北方玄武的画像。

瞻星台下,泉水穿过石槽,流入石瓮中,形成恒定水流流过水车,匀速转动精密咬合的齿轮,推动浑天仪和经纬仪缓缓转动,似是在揭破苍穹的秘密。

钦天监大监正周显望是皇领星象大师,和东元的衡延寿、元越的石遂是齐名中天的大师,撰写的《授时历》和《浑天图》为各国必用典籍,用来指导农时。

他改进了观测天象星象的浑天仪,将外层六合仪的黄道去掉,窥衡中安装了十字丝,大大提高了观测精度,这使得观测结果冠绝中天,无人能及。

坐在浑天仪前,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星象,随手记录众星轨迹。

这些记录将用来测算日历节气,选定帝国祭祀日期,指导农业生产。

日历节气告知该何时播种,播种什么作物,何时浇灌,何时防寒,何时秋收……若能精准的预测到雨水、谷雨、芒种等,播下的种子就能顺利出苗,民众认为王朝得到了上天保佑,反之,则是上天要摒弃这个王朝。

禄存正在全神贯注的修理感天仪,用锉刀将铜轴削减点,将铜轴轻轻插入,看到严丝合缝,很满意将感天仪转了几圈,面带自豪,“父亲,修好了!”

周显望毫不在意的回道:“就是个摆设,没什么用。”

禄存拿起“元日老人”落下弘所著的《太初历》,“太初历上记载,这个感天仪能感知四天封阵。父亲,什么是四天封阵?怎么从未听过,是星图吗?”

“为父那知道什么封阵?这得问太史!”看着满天星辰,有些疲倦的回道,打了个哈欠,将桌上纸稿收拾起来,“禄存,你在这里守着,为父先回去了。”

禄存依然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感天仪,专注的连头也没抬。

看到儿子如此痴迷于观测天象,推算节历,周显望暗暗摇头,这孩子才貌俱佳,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适合的姑娘,说起来,还是自己这个监正太过于清贫了,虽然有些俸禄,可是一大家子人要养着那,哪有官家看得上。

猛然起身,头晕恍惚,疲倦的身子有些不稳,轻轻的触碰到浑天仪。浑天仪被轻轻推动,稍有偏离,周显望随意的看了眼观察孔所对应的星宫,看到东方七宿的心宫,觉得有些奇怪,便俯身细细观察。

“明堂!”小声嘀咕,“好久没看这个星宫了!那三颗星如何了。”

通过十字标,在心宿处慵懒的看了眼,这不过是无聊的一瞥。

“咦……”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遥远的苍穹星空。

荧荧似火,最是难以捉摸的那颗星曜出现在了心宫,激动的自言自语,“荧惑……好久不见了!”压制心中的激动,观察着荧惑四周。

星曜在心宿处停留,周显望惊呼,“荧惑守心!”意识到后果,惊恐的看了看四周,见到小儿子完全没有留意,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应去奏明陛下啊!”

从瞻星台上匆匆下来,奔着皇宫紧步而去,酉时已过,朝议应该结束了。

远远的看到散朝而来的众位中辅,周显望赶紧把衣冠整理利索。

前面的是公协,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宰精力不济,很多事都不太管了。

随后是中丞姜云天,正和身后的中政吴茂荣和中候蔺钦良大声争吵,似是对他们有些不满,二人在后面也不甘示弱,声音也挺大的。

周显望心中暗笑,姜云天性格耿直,甚至于有点孤傲,谈起国事,对谁都不客气,而吴茂荣和蔺钦良也是性格方直,他们三人每日吵吵闹闹,大家都知道,蔺家和吴家和姜家交好,也是自己人,姜云天才这么毫不留情面的说话。

姜云天不快的言道:“东元那边都谈妥了,你们为何变卦?”

“我认为,疏通广野泽和大陆泽的钱粮,应该东元和皇领平分,凭什么我们皇领拿得多?”蔺钦良管着帝国的财政,当然希望能省点钱。

姜云天转身,语气变得严厉,“当然应该我们拿的多,因为我们分的地多,就这样,东元还有些不乐意,还是我好说歹说,才谈下来的。”

吴茂荣也不客气的反驳,“到最后,还不定谁拿到的地多那!你别忘了,东元有甲辰水师,我们的戊辰水师可不是对手,他们要是强占广野泽,怎么办?”

中帅公子胜豪情满怀,高声言道:“元镇在我们手中,怕什么?只要控住元镇,就控制了元水上下,姜相不用担心,先疏通河道就是了。”

公协见对几人争来争去不以为怪,兴平气和的笑道:“好了,还是按照原来议定的去做,多多少少的土地和钱粮,最后也难说谁得利,谁吃亏。”

顺风听了几耳,几人争论不休,没敢自讨没趣的上前打扰,便在路旁等候。

看到是监正周显望,对这个无关紧要的衙门主官,也都不怎么重视,对晦涩的星象之说也没兴趣,都没停下脚步细问,只是客气的寒暄几句,便要离去。

走在最后的是姚政君,知道姚相脾气好,对人客气,不像前面那几位眼界高,位高权重,不好相处。就疾步上前,轻声言道:“姚相。”

姚政君停了下来,客气道:“大监正,找老夫何事?若是急事,这就陪你去面见圣上,若事不急,就跟着老夫到寒舍一叙,说起来,你也很久没去过了。”

钦天监来头不小,可没实权。姚政君之所以如此客气,一来他性子柔弱,向来与世无争,又加上为了外孙,太子的顺利继位,和同僚都是客客气气的。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周显望言道:“姚相,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姚政君点头言道:“走吧,大监正,到寒舍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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