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水龙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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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胡亢多言,接过铁鞭后,身后众人便自觉退至十丈开外。只见胡亢双脚微开,铁鞭斜斜指地,左手虚握,背于身后,傲立场间,顾盼睥睨:“叶城主,这便请了。让你三招可够?”

“好!”

胡亢、叶玄,相隔七步有余,“好”字方入耳中,一抹灰白直削脖颈。胡亢托大,神未全凝,心中正在盘算“震断叶玄腿骨后,还要不要割那两只手掌”的事。眨眼间竟未看清对面那柄“柳叶刀”是何时脱鞘,又是如何脱鞘!

叶玄斩得快,胡亢撤步更快,颌下“墨色长须”却没能跟上主人疾风般的身法,伴着那一抹灰白,四散纷飞。

胡亢大惊。瞪目之下,那原较常人更小、更亮的两枚豆瞳,如白昼的黑星般射出异芒。此刻他顾不得“美髯在风中凌乱”的狼狈,更顾不得“断人手掌”的裁决,疾退间右手“铁鞭”本能地点向身前,封堵扑面而来的魅影。

随手一点,便是雷霆万钧!叶玄一斩不中,当即借着前扑之势挺身再进,却被当胸点到的“铁鞭”迫得难以近身,只得微一拧腰,向右前方滑去,手中“灰白轻刀”划了个半圆,自下而上斜撩对方擎着“铁鞭”的右腕。

胡亢右臂微缩,“铛”一声闷响过后,雪脏静默,铁鞭龙吟。木青儿的玄竹,从来不会发出这种响动,也不知胡亢的铁鞭,是炼制时于玄铁中添了什么古怪辅材,还是这鞭体本身有什么肉眼难辨的奇异构造。

刀、鞭相撞的一霎,叶玄立时感到手中“轻刀”被一股黏腻的劲力朝着胡亢身子“右后方”引去。胡亢极巧妙地借着“鞭身突触”,顺着那一刀上撩之力,腰身右拧,铁鞭提抹,将敌人手中兵刃引向自己心中所指的方位。

粘引之力,一触即消。下一瞬,胡亢的“铁鞭”顺着提抹之势,在空中划了大半个圆圈,携着山呼海啸般的劲力,自下而上,刚猛无伦地朝着叶玄双腿之间抡去!

此时,叶玄手中“轻刀”受方才粘引之力,正悬于胡亢右颈之畔,正是叶玄第一刀偷袭未果的右颈。此时只要横刀一抹,双方便是个同归于尽。然而胡亢有绝对的把握,对方不会这么做!

胡亢那一抡,已使上十成劲力,想要回转,断无可能。叶玄的轻刀,却可横抹,也可回撤。既如此,那他就绝不会横抹。就算他真的想死,电光火石之间,也没有哪个男人能不去护那个地方!

一切全如胡亢预料,叶玄撤刀、沉肩、屈膝,左手握住紧攥刀柄的右手,灰白轻刀横封于双腿之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未及半分思索。

“铛!!!”一声惊雷般的爆响,巨震之下,叶玄身子腾空而起。

“无耻!”就在叶玄被震飞之前半瞬,一声尖利、刻薄的咒骂,带着来自暗域深渊的轻蔑,如蚊蝇般钻入胡亢耳中。他猛然惊觉,自己当着群雄、弟子、兄弟、姘头甚至北人的面,信誓旦旦说“让你三招”。然而一抹灰白闪过,刚说过的话,竟比刚放出的屁消散更加迅速,散得连一丝余味也无。

昙花朝露间,二人已拆过三招,胡亢竟是一招未让!所谓让招,是指任凭对方刀剑、拳脚朝自己招呼,让招者可以闪避,可以格挡,不能反击。对方出了第二招,一招才算让完;对方出了第四招,三招才算让完。叶玄横刀削颈,胡亢让身撤步,伸手就点人胸口,对方后招受迫而变,是以算得“一招未让”。

胡亢心神一乱,抡鞭的气力便减了半分,以至叶玄被震飞的速度,也慢了半分。就这半分,留了纤毫之机。

巨震之下,叶玄身子腾空而起,气血翻涌,两臂酥麻。叶玄早已习惯了控制酥软酸麻的手臂,毕竟自小与他对练的人,叫木青儿。身子乍一凌空,叶玄腰身便向左微拧,右手顺势抖出一个刀花,于飘出战圈前的最后一霎,在胡亢“右手腕脉”点出一道寸许长的血口。

他抖的是刀,使的却是剑招中的“点”字诀。更玄妙处在于,即便胡亢劲缓半分,其力仍可崩山,叶玄身子被震起的速度极快,此时无论用刀还是用剑,都很难点到对方手腕。恰是在刀花抖出的同时,叶玄借着惯劲将刀身翻转,刀背朝下,逆刃点出。柳叶刀末端的月牙处,刚好形成一道弯钩,浅浅豁进了胡亢的右腕。

腕上一凉,心下顿寒。胡亢凝神对敌,再不敢惦记让招之事。叶玄落地一瞬,借着双膝微曲之势,当即扑身而上,半刻也不肯在原地停留。一招得势,步步进逼!

这一次竟舍了阴魅飘忽的“岚步”身法,大开大阖,生劈生拿,硬接硬架。右臂震酥,撤步回转,刀交左手,欺身又上。一柄轻刀,居然使上了玄竹、铁鞭的“抡”字诀。一下下刀、鞭碰撞的巨响间,龙吟之声,经久不绝。胡亢心中更增惊异,这轻薄纤细的“柳叶刀”,与自己“铁鞭”硬碰十余下,竟自不断不损!便是“玄铁”所铸,也该蜷曲、凹陷才对。

又一声轰响,鲜血飞溅到脸上,才终于将左手也开始战栗的叶玄迫退。伴着淌入口唇的腥烈与温热,叶玄将刀递回右手,面上浮出一抹阴笑。胡亢腕脉上的小小血口,此时已裂开一道深缝,再也合不拢了。

腕脉初被划破的一瞬,胡亢想将“铁鞭”交到左手,但终没下得决心。他怕左手持鞭,挡不住叶玄的快刀。

叶玄刀交左手的一霎,胡亢又想将“铁鞭”交到左手,但那时创口已扩,败势已成,他想趁叶玄左手持刀时,将其速杀。怎奈叶玄左手刀技,并不拙略太多。

胡亢伤后两番思量,全都无错。只错在不该喊出“让你三招”;错在不该见到那一抹灰白后,仍顾及颜面;错在不该给对手…任何机会。

“够了,停手吧!”叶玄用一记轻盈的斩击,拒绝了“余媚儿”的呼恳。

正如胡亢所担心的那样,他的左手鞭,的确挡不住叶玄右手快刀。更何况,他的生命正顺着右腕缓缓流失。片晌之后,胡亢右腿、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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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又添两条血口,铁鞭的“龙吟之声”却再没响起。叶玄身法复归阴魅,“灰白轻刀”也不肯再与“铁鞭”相碰。

胡亢出手愈来愈慢,周身血痕愈来愈多,围观的一十九位宗主、掌门,却无一人出头叫停。一来,余媚儿已经试过,叶玄明摆不肯罢休;二来,“分胜负,绝生死”言犹在耳,强行终了此局不仅得罪叶玄,更是打胡帮主的脸;三来,除非诸人一同出手,否则谁先动,谁就得单独面对木青儿。战圈近旁的“一滩污血,一地碎白”赫然警醒着场间每一个人。

胡亢身上出现第三条刀口时,他年轻时结拜的义弟,如今坐“航帮”第二把交椅的“熊清四”,终于忍耐不住,拎刀自阵中走出,迫近胡亢与叶玄的战圈,“银背环刀”一挺,指着叶玄暴喝道:“住手!”

几乎同时间,一枚携着罡风、伴着轰吟的“铁莲子”骤然破空,直袭向“熊清”四右颊。

“熊清四”闻声辨势,拧身撤刀横封头脸。一声炸雷般的暴响,刀身挡住了铁莲子,却在这一崩之下,压向主人面门。钢肉碰撞的“噗嗤”声,被金铁交击的余音压住,丝毫传不进众人耳中,场面却瞧得分明。

环刀脱手,“熊清四”仰卧于地,鼻嘴凹陷。满口白牙,小半破碎成渣,就着血水吞入肚中,余下较大颗的,在他被血水、牙渣呛得翻过身子伏地大咳时,伴着粘稠绯浆喷洒于地。

“孟黄平”和“郁满”欲上前将“副帮主”拖走,还未掠到近前,却见“熊清四”身侧半尺处土泥飞溅,又一枚“铁莲”袭到。木青儿用这样的方式发出警告,谁也不许靠近少主!无论杀人,还是救人。

为保“副帮主”性命,也为免重蹈覆辙,孟黄平退。郁满迟疑片刻,也撤回阵中。最终还是“熊清四”心智渐复,自己于天旋地转之中,艰难地爬离了战圈甚远,方被余人架回。

“一起上!救人呀!”余媚儿朝着众人挥手呼喝,自己却不先动。胡亢眼前已开始发虚,似一头千疮百孔,困兽犹斗的黑豹,拼着最后的力气只攻不守,欲与对方换命。“铁鞭”自上而下,砸向叶玄顶门,全然不顾胸腹空虚。黑影一荡,灰芒一闪,擎着“铁鞭”的左手跌落于地。紧接着,一道最深最长的血口,将胡亢身躯拦腰一分为二。

白云之下,掠过一群白雁。黑星般的豆瞳,目芒涣散。胡亢望着最后的光景,用半条身子残存的最后气力,唤出了此生最后一句慨叹:“坑我……”

直到白云、白雁化作一团漆黑;直到连黑,也失去了颜色。胡亢至死没有恨过叶玄,也没有恨过木青儿。他只觉得,是“那群人”坑了他。

千驼千骑于“汐云城”郊汇聚之初,胡亢便查清了来人是谁,甚至隐约猜出了所为何事,他不想理。见驼队绕行夕霞,退避三舍,他还暗赞木青儿懂事。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驼队距“天河”越来越近,胡亢府中访客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夕霞一役过后,本就门庭若市的“航帮”总舵,更加络绎不绝。再后来,居然连“剑盟”的“楚天穷”也到了。

一甘人等,平日听他话的,不听他话的,俨然将他捧成了“天河以南”的“武林盟主”,俨然将这点捞钱的屁事,说成了南北之争。他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三分是贪,三分是妒,另有四分,是他娘的安逸日子过久了,想瞧热闹!

他不想去。那木青儿一来一回,没有招惹自己。人家所选的路线,分明已存着敬畏。他虽不知木青儿生辰,却清楚自己年岁,多半能算得长辈。一脸髯须去跟个小娘约战,成什么话?万一那木青儿真是个“蝗”,万一万一,半招不慎输了给她,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可是,可是,当他终于从某些人眼中捕捉到一丝嘲讽、一丝失望、一丝体恤……他答应了。七艘航帮巨船,破风乘浪自“沛港”开至“宁港”,船的主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至少,没能完整地回来。

叶玄站在身侧,听见胡亢说的什么,却不知他在说什么。蹲下身子,拔开断手五指,取出铁鞭。他没敢去合胡亢圆睁的双目,起身时,木青儿五人已尽数掠入场间,围拢在他身后。胡亢死,熊清四残,航帮余下五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由谁上前说话。

叶玄回身将“水龙吟”交到残影手中,又接过鬼蛾自地上捡回的刀鞘,不擦刀上血迹,也略去“纳刀”这个武人收刀前惯常的做作,直接轻缓地将“雪脏”归入鞘中。

此情此景,拭血、纳刀,皆有“挑衅示威”的意味,他不想再生事端。只是这样一来,内里沁了血污的刀鞘,恐怕过不多久便会发臭。“雪脏”,“血脏”。想到此处,叶玄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抹讽笑,又急忙收敛。这时刻万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笑!

“烦请‘夕霞仙子’上前说话。”叶玄见面对无人出头,开始主动收拾残局。

“仇诗迈”望着“胡亢”尸身,正自骇然,忽闻得自己姓名,心头更是一凛,暗道:“难不成,这便轮到我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入场间。叶玄在仇诗迈走近时,也领着身后五人向右行出十余步,避开了“胡亢”尸身。

“仇师姐,我不知场间尚有哪位是胡帮主亲眷。叶玄得以侥幸,不敢受胡帮主所赠兵刃,师姐既是胡帮主的侄女,这铁鞭,就请你保管罢。”叶玄语罢拱手,残影双手托着“水龙吟”,行至仇诗迈身前,肃然躬身。

叶玄当然知道“仇诗迈”不是“胡亢”的亲侄女,只是借口将她拉入局中。总归要有一人代表群豪与己方说话。如果可以选,他选仇诗迈。毕竟二人曾搭过戏,他知“夕霞仙子”不是会将事情做绝之人。

“仇诗迈”还道叶玄恼她反复,这便要与她为难。听得此番说话,心下松了少许,当即将自己的配剑“白虹”掷在地上,对着残影手中“铁鞭”深深一揖,而后双手捧过。转身朝向仍能站立的“航帮”五人说道:“胡伯父遗物,理应由师兄、师姐保管。”说罢上前三步,复又捧鞭躬身。铁鞭之重,若是身无内劲之人以这般姿势捧着,非向前栽跌不可。

“航帮”五人悲愤之余,又不得不立即面对这为难已极之事:铁鞭,由谁去接呢?五人相顾而视,良久未动。航帮、群豪,皆与叶玄几人相对而立,仇诗迈朝着对面躬身,直引得叶玄、鬼蛾二人想入非非。

仇诗迈何等修为,又是何等阅历,便不回身也能察觉,此刻正有无比灼热的目光射向自己臀部。她初一躬身便觉这场面不妥,心下顿生羞怯,见“航帮”五人久久不动,羞怯渐转羞愤:“胡伯父遗物,理应由师兄、师姐保管!”仇诗迈重复先前言语,谦恭遣词中,已夹怨怼之意。

终是女人懂得体恤女人,只听“余媚儿”歉声应道:“多谢仇师姐,媚儿先替几位师兄代领。”

“柳成荫、孟黄平、江童彦、郁满”四人中,就只“柳成荫”较“余媚儿”年岁更大,入帮更早。“余媚儿”说替“几位师兄”代领,其意内涵有三:

我虽与帮主有情,却未过门,不敢以长辈自居,此其一;

我虽接了铁鞭,但无心觊觎帮主之位,此其二;

帮主应由谁继任,我心中无数,此其三。

“余媚儿”八面玲珑,“熊清四”忠心赤胆。“航帮”得有今日地位,除却胡亢本人商、武兼通,恩威并举外,此二人于“航帮、沛城”之内政外交、冷暖聚散,亦有不可小觑的作用。

如今“熊清四”已残,尚不知能不能活,更不知神智损了没有;“余媚儿”无心出头,也无心辅佐旁人。“航帮”数百年积淀,眼看便要如那“丐帮”一般,分崩离析……

叶玄杀了胡亢,惧意已消,心智渐复,一句话便听出“余媚儿”这人心思深邃,全不是“甘恬”那般悍妇可比。她既接了鞭,不管之后如何,当下“航帮”便是由她主事。如此一来,眼前“一绛一紫”两位美妇,便是今日“定纷止争,结了残局”之人。

“余师姐、仇师姐,先前胡帮主金诺,我方若得侥幸,南地诸事便一笔勾消。此刻……我若再多虚伪客套,恐惹诸公厌憎。二位师姐,可允我等渡河北归?”叶玄谦恭地询问道。若不是急于逃遁,他倒想多与眼前这二人聊几句闲话。

“帮主遗令,航帮弟子莫敢不从。余媚儿代帮中众兄弟,恭送先生渡河。”余媚儿暗运内劲,将柔美甜腻的声音颂入场间众人耳中。此时“航帮”余下四名首脑正在捡敛胡亢尸身,闻言不应不答,算是默许了。

仇诗迈这边,却皱眉低语道:“迈人微言轻,不敢代众位前辈、掌门做主,这便回去请示。”说罢朝叶玄一礼,转身欲走。

“仇师姐,可允我等渡河北归?”叶玄再次轻声问询,语带哀恳,却夹相胁之意。他设计将“仇诗迈”自一干豪强中单独拎出,就是为了让她做主,哪会管她能不能做主!叶玄断定,只要当众得她一诺,今日便再无“群氓合纵”之虞。

如今胡亢已杀,强敌去,血仇结。叶玄对“仇诗迈”也不似先前那般忌惮。虽过后仍盼与她谄媚结交,但此刻,能顺利渡河比什么都紧要。

不等仇诗迈应声,残影伸指轻刺木青儿左腿,口唇几乎未动,以极细微的声息低语道:“重复。”

“仇师姐,可允我等渡河北归?”木青儿照做,语声淡漠。

忽见叶玄翻脸,仇诗迈惊惶羞怒,左右为难。余媚儿敢替“航帮”做主,她却不敢替那“一十八位掌门”做主。木青儿清冷一言,终于压倒了恐惧的天平。

在仇诗迈看来,叶玄的行为是可预见的,虽然她完全没有预见到叶玄的行为,但直至此刻她依旧认为,叶玄的行为是可预见的。而这灰眼珠的贱人若被激怒,却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更可怕的是,仇诗迈根本瞧不出她究竟怒是不怒。

“胡伯父遗令,迈不敢不从。先生这便请吧。”仇诗迈朗声言道,却又巧妙地将声音控制在身后群豪仅可勉强分辨的程度。

“多谢余师姐、仇师姐体恤。多谢诸位英侠容肯。今日天时不吉,就不与诸公一一相叙了。枯荣城叶玄、木青儿,这里一并拜过!”语罢抱拳环顾,躬身下拜。木青儿听得话中捎了自己,也上前一步,跟着拜过。

“航帮”几人除“余媚儿”外,皆只恨恨拱手,并不躬身。“仇诗迈”就站在木、叶二人近前,不好失仪。群豪一十八人,还礼深浅不一。更有一人侧身相避,不受二人之礼,正是“落叶门”门主“言禾”。

残影于胡亢为木青儿引见时,便将诸人面孔一一牢记,此时正尝试将各人行止镌刻脑中。

“叩请二位师姐引诸公上船离港,叶玄铭感厚恩,来日任凭召遣!”叶玄躬身以谢群豪,口中却与近旁余、仇二人低声私语。仇诗迈见叶玄顷刻之间威逼、求肯,变脸如此之快,心下有气,又觉好笑,终是浅浅应了声“嗯。”

余媚儿眼见胡亢横死,知“航帮”不日必内争外攘,心下已生退隐之意。原就打算尽快将“帮主尸身”与“存余残党”带离这是非之地,此时却不肯卖叶玄这个顺水人情,礼罢转身而去。

“耿四一”在货船之上等得焦急,却不敢领人登岸。叶玄出城前给他的命令,就只是“雇船、押船”。淤积港外的百余船只相隔甚远,并不知港岸究竟发生了什么,直至见到“航帮”七艘巨船先后驶离港口,或沿河而上,或顺流而下,这才终于迫不及待地“泊船入港,散人卸货”。

“枯荣城”所雇船只虽有“兵甲、箭手”相护,也未敢硬占全部渡廊。直花了小半日,骆队、轻骑才全数登上货船。“木叶家族”六人,齐于港岸压阵,最后一刻方才登船,所幸未再惹纷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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