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捌(1 / 2)
尖锐的铁杵闪着属于火的光悬在那双剧烈颤动的瞳孔上方,神黎微眯着眼就要刺下,但是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缘一挥刀砍来的惊悚画面。
神黎一惊,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缘一给杀了。
同一时间,眼帘中的那张脸滴上了几滴血。
她一愣,见对方伴着血滴落而渐渐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来,于是,她才知道,这血是从她鼻子流出来的。
而他还在用温柔的语气说:“你在发烧,还是休息的好。”
但是她仅仅失神一瞬,没有犹豫,手中的烛台也在这瞬间毫不留情地刺下了。
铁杵一下子刺穿了对方的眼睛,大脑,头颅,那张温和的脸刹那染满了血。
一瞬间,温和的表面从那张脸上破碎开来,神黎听到了臼齿被咬碎的声音。
他另一只还完好的眼睛褪去了墨色,显出猩红的色泽来,而里边翻滚着最为黑暗所有的情绪。
与此同时,她脚下踩着的手臂开始长出异物来,神黎后翻离开他,拿起了自己的伞和刀。
眼前的鬼站了起来,他的脸正在重构,将自己的伪装一点一点地剥落。
于是,神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黑发微卷的长发,苍致的五官,以及那双她厌恶至极的透红的瞳孔:
“鬼舞辻无惨”
神黎近乎冰冷厌烦道:“又是你”
他如野兽般的眼眸愤怒地瞪着她,下一秒,肉块与长鞭一起袭来,神黎跑了起来,在挥刀将他所有的能作为武器的肌肉砍断后,她矮身挥着日轮刀,用尽力气在他紧缩的瞳孔中砍上了他的脖颈。
锵的一声
她微微瞪大眼看着手中的日轮刀因承受不住她挥出去的力气而在他的脖颈处断裂了。
但她没有停下攻击,当即抬脚就将他给重重踹了出去。
他飞了出去,其在地上翻滚的身体因受不住剧烈的摩擦而在期间断了好几块肢体,神黎握着剩下半刃的刀,在他还没稳住身体前就飞速跑了上去。
但是,剧烈的疼痛蓦然袭卷了她的身体。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她飞奔出去的身体在一瞬间也没稳住,重重地滚在了地上。
喉间突然不断涌出血来,一片鲜红染花了视野,她微微瞪大眼,胸膛处窒息般的感觉不断翻滚,喘不过一丝气来。
在那片染红的血月中,她好像看见了岩胜的身影,她呼吸一窒,拼命挣扎着爬起来。
她用尽力气朝那个影子喊:“快走岩”
但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那张与缘一相似的面容上,是六只鎏金的瞳孔。
她瞳孔一缩。
刹那间,一切都明晰起来。
身体一瞬间失了力气,如坠了千斤般再也爬不起来了,天旋地转间,她看见他如记忆中的那个雪天傍晚一般,迈着优雅轻巧的步子,但却拿着刀朝她走来了。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慢慢涣散起来,染血的眼帘中是逐渐暗下去的叠影。
她朝他伸出手去。
下一秒,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
“珠世那女人叛变了,得有鬼来填补这个空缺,正好我想创造十二个强大的鬼。”
虚无的黑暗中,传来了嘶哑冰冷的低语。
她听得心烦,缓缓睁开眼时,眼帘中是自上而下滴落的血。
一只苍白骨削的手横在上方,如野兽般尖利的指尖滴着血,都送她嘴里来了。
嘴里是熟悉的铁锈味,但是咽下时喉咙如灼烧般痛楚,与此同时,身体里好似有燎舌的烈焰在翻滚炙烤着。
她呸呸两声吐掉了,然后难以忍受地抬手将那只手挥开了。
好难吃。
她想说。
身边立马传来了衣物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下意识去摸身边,试图摸到嗯,不知道什么。
她有些恍惚,细细一思,脑中却是白晃晃的一片。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好在最后她摸到了一把油纸伞,这让她空落落的心踏实了下来,于是她淡定地转头看去,就见身边正坐着一个一头微卷长发的年轻男人。
对方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其漆黑的色泽与苍白到可以说是惨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廊外是同样惨白的月光,映在他身上十分瘆得慌,她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当前的环境和情况,然后朝那人眨了眨眼,问:“你是谁”
那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梅红色的眼睛,可惜的是此时好像有些不快地微眯了起来,眼底皆是冰冷的光,连着那副精致的五官也冷硬了起来。
他不说,她也不追问。
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无力与不适,她眯了眯眼,说:“我饿了。”
“”
片刻后,也不知他哪掏来的,竟扔给她一只血淋淋的手。
她一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我想吃的是米饭,面,手抓饼,鸡腿,而不是这个。”
虽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却对食物的名字都记得很清楚。
可是那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慢慢有了冷洌的暗流。
他向她伸出手来,那是一只指甲尖长的手,但她一点也不怂,冷冷地看了回去。
这一瞬,她心底里涌起了想要一拳砸烂他脑袋的冲动。
他的手在她面前停住了,他不紧不慢地道了句:“真是怪物。”
她瞪着他。
干嘛呀,不给就不给,还骂人
片刻后他轻轻笑了,但那可不是温柔的弧度,而是掺杂着阴森与不屑的冷笑。
然后,他去厨房拿了根红萝卜扔给她。
她也不挑,啃着红萝卜,心想,好小气啊这人。
不过能给她食物吃,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果不其然,那人说他是个大夫,而她是这间寺庙的巫女,因为她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上门来长期医治。
可惜的是她发了场高烧,烧坏脑子了。
她觉得他在敷衍糊弄她。
但她还是问:“是吗那我叫什么名字”
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零。”
从他的话中她知道,她是个孤儿,自小被这里的老住持捡了,早些年老住持去世了,她就一直呆在寺庙里了。
反正她什么也记不得了,也就不追究太多了。
同时,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病得重,每天都会咳血,基本上每天都躺在床上。
但是大夫说,他会医好她。
但他所谓的医治就是每天给她喝药,那药好苦,但好在她房间里有糖,她每次喝完后都会偷偷吃。
她的大夫很冷漠,既不鼓励她也不安慰她,颇有种她是死是活都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而且他每次给她喝完药后就会死盯着她,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结果,她咳血,他冷着脸。
她朝他安抚地微笑,他也冷着脸。
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他都冷着脸很不悦的样子。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病情没有好转,日况愈下。
其实,她也觉得他医不好她,因为她的身体状况真的越来越糟。
她不记得他了,但是看他那么尽心医治她,她觉得就算没医好也不怪他。
有一天,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尽心医治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月光下,他的眼眸像两颗剔透的琉璃珠,中间嵌着最为冰冷的目光。
大夫说过她是巫女,可是她发现自己把供奉神明的礼节都忘光了,也忍受不了每天都坐在佛堂前的日子。
但按他来说,她应该是很信奉太阳神的信徒才对。
要不然也不会几年都一个人呆在这里。
可是她很怕太阳啊。
很多时候,她都躲在屋子里,特别是白天的时候。
大夫不会包她的吃食,但厨房总是有食物,所以她总是饿了才会不得以撑伞避着光跑到厨房去自己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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