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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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欣和偶尔会忘记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一部由文字构成的。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非常清醒的。

秦老爷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有关他的描述就停在那里,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作为配角的使命,脱离的剧情的操控,而萧琛的死造成的空缺,刚好由他来填补,所以,本质上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里带领晋军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仍然威名赫赫。

可小枕头不一样,男主魏承连从始至终都没有,也不会跟除女主以外的女人生下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用棉花枕头伪装出来的,这一点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所以,即便她躲过了一次,也会有其他意外发生,将偏离的剧情重新修正。

那么同理,既然“流产”已成定局,她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利用剧情的帮助,在自己的掌控下将小枕头藏起来。

赌一把。

“王御医来了!王御医!快看看我家主子!”

“姑娘莫急,莫急……”王御医一路狂奔跑到观德楼,此刻已然汗流浃背,脸色却是惨白惨白,他用袖口抹了一把汗,又慌手慌脚的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和脉枕,也不知是要先扎针还是先诊脉。

秦欣和是在观德楼里出的事,太后亲自攒的局,她生怕自己背了谋害皇嗣的锅,也紧张的不得了,便在旁呵道,“王御医!今日姣嫔腹中的皇嗣若有什么好歹,哀家就要你们王氏满门跟着陪葬!”

让她这么一吓唬,王御医就更慌了,手都直打哆嗦,先做好甩锅的打算,“姣嫔娘娘眼底暗青,嘴唇发紫,似是有中毒,中毒之状。”

“中毒!究竟谁这么大胆!”太后先是咬牙切齿,转脸又问,“那皇嗣可有恙?”

王御医一看秦欣和流了那么多血,被子都殷红了,哪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当然是有多夸张说多夸张,要情况比他说的稍好些,那他也算功过相抵了,“这,娘娘腹中皇嗣将近六月,忽然见了红,怕是,怕是有一尸两命之忧……”

小丁香一听这话,吓的哭都忘了哭,只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道,“王御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主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家老爷夫人可都没法活了!”

这一句话也把王御医吓的彻底醒了神,王御医一面强撑着给秦欣和施针,一面在心中暗道,就凭前几日奉国公在朝堂上说的那一番话,要今日姣嫔真的被毒死在宫里,那便是皇上心知肚明此事与他无关,恐怕也会杀了他给奉国公泄愤。

这叫怎么回事啊……

要说他在宫里当御医也快四十年了,皇帝前前后后就伺候过四任,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可眼下这遭是真容易掉脑袋……

王御医胆战心惊的在秦欣和头顶上施了几针,只见她悠悠转醒,眼神还算清明,不禁松了口气,作势又要替她诊脉,“娘娘可觉得哪里不适?”

秦欣和伸出手,声音微弱痛苦道,“王御医,我肚子疼的厉害,头也疼的厉害,喘不上气来。”

王御医闻言,偏过头来看向太后,“这殿中狭小,气息难通,太后娘娘不妨与诸位贵人到殿外等候。”

这种时候自然御医为大,太后没说什么,领着皇后与各宫妃嫔到殿外“算账”了,在秦欣和昏厥时,她便命东宫侍卫将观德楼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经手过秦欣和吃食的宫人也全数绑了起来,现下听王御医说是中毒之状,就立刻让御医们一一盘查,誓要找罪魁祸首。

这倒不是要为秦欣和出一口气,是她自己得证明清白,还有,幕后之人选在观德楼下手,摆明了是要嫁祸于她,她怎么能坐以待毙!

“回太后娘娘的话,姣嫔娘娘用的罗汉斋中似有藏红花与夹竹桃提炼而出的粉末,民间俗称此粉末为抿红,是功效极强的堕胎之药,寻常人食用只会觉得其味苦涩,孕妇食之……”

不等那御医说完,纯婕妤便道,“奇怪,既然是堕胎药,那姣嫔为何会有中毒之相?”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太后已经顾不得是堕胎药还是毒药了,她睨了一眼萧虞初,冷声道,“司供司,司膳司,还有今日在观德楼伺候的宫人!身上,住处,来往路上,给哀家仔仔细细的搜!”

殿外惊天动地的搜查着堕胎药的痕迹,殿内是一盆盆的血往外送,众人一看便知这孩子准是保不住了,纯婕妤是事不关己,在这凑热闹看乐子,也有闲心想东想西,四处张望了一圈,不禁纳闷,“此事可有人去通传皇上?怎么不见皇上来?”

太后身边的小太监道,“已有侍卫去勤政殿通传。”

“那也该来了。”纯婕妤说到这,嗤笑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虽然不希望这个皇孙降生,但如今皇孙突遭横祸,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纯婕妤这会还幸灾乐祸,实在惹人恼怒,“闭嘴!再敢多言一句!哀家拔了你的舌头!”

纯婕妤连忙跪下认罪。

不多时,侍卫和御医一同上殿,“回禀太后,微臣在观德楼后的假山下发现了一条手帕,那手帕上有些许残留的抿红粉末。”

“经查证,手帕使用的布料是月华锦,微臣已经与尚服局的女官确认过,这种月华锦造价昂贵,在宫中并不常见,只有去年年前进宫五匹,姣嫔娘娘两匹,太后娘娘两匹,还有皇后娘娘那里也有一匹。”

不等太后发话,沈昭仪先坐不住了,“这幕后之人可真是好盘算,一般宫女怎么会用如此好的绸缎!摆明了是故意拖人下水!”

她这样也情有可原,谁不知道太后得了什么好玩意都会赏她一些,那月华锦自然有她一份,她脱不了干系。

太后自己手里清白,又心知沈昭仪并非那种下杀手的人,心中认定了是萧虞初作怪,看萧虞初的眼神愈发狠厉,“经手那道菜的宫人多,去过后面假山的可未必,统统给哀家找出来!”

“微臣领命!”

这宫里头制度森严,哪是那么容易就能下毒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手帕的主人就被揪出来了,是一个颇为瘦小的宫女,拖上殿时已然遍体鳞伤,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太后瞧她面生的很,皱着眉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是谁指使你的给姣嫔下毒的!若不说实话,哀家必定诛你九族!”

宫女立马道,“是皇后!是皇后指使奴婢的!”

杨美人见状,蔫蔫的说了一句,“瞧你对皇后娘娘这一脸愤恨的样子,可不像是能被皇后娘娘指使。”

慕容美人也附和,“是啊,咱们还敬皇后一声皇后娘娘,她倒好,脱口便称皇后。”

那宫女一被质疑,顿时慌了神,眼珠子直打转,“是,是皇后强迫奴婢的,奴婢不情愿这么做。”

慕容美人当即问道,“你倒说说皇后娘娘如何强迫你?既是下毒杀害皇嗣这种牵连九族的大事,皇后娘娘也该找个宁死不屈的忠仆吧?像你这样被强迫的,几巴掌就撬开嘴,皇后娘娘是傻了不成?”

太后冷眼看着她们几人,忽问萧虞初,“人证物证确凿,皇后没什么想要辩解的?”

萧虞初抿唇,淡淡道,“臣妾冤枉,那匹雪缎早在除夕时臣妾就赏赐给了已故大哥的妻女,而那时姣嫔有孕的消息尚未传出。”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构陷你了?”

“臣妾不敢。”

这三言两语的功夫萧虞初洗的干干净净,太后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里面水多深,便对身旁的小太监道,“去将皇帝请来,事关皇后,还需他亲自定夺。”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小太监一路飞奔到了勤政殿,不等到殿门口,孙鲁就快步迎了上来,“如何!姣嫔如何了?!”

“奴才,奴才不知姣嫔如何,皇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小太监喘着粗气道,“太后娘娘,请皇上,皇上去主持大局,劳烦孙总管通传一声。”

孙鲁长叹了口气,转身殿内,这殿内一盏宫灯都没点,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皇上……太后差人来了。”

“嗯,朕知道了。”

魏祈在书案前静坐了片刻,方才起身,朝着观德楼走去,他踏入观德楼时,正赶王御医向太后禀报,“……恕微臣无能,未能保全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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