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罪(1 / 2)
(表世界)↓
我叫莫益良,27岁,自幼父母双亡,在救助站长大。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大叔陪我,他会给我买新衣服,给我买零食,带我去游乐场,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再也没来过,我一天一天地等,等到日出,等到日落。
我是小朋友们欺负的对象,他们喜欢手牵着手以我为中心围成一个圈,一边跳着,一边说我是怪物,每当这时我都会紧紧抱着大叔送我的兔子玩偶,这是六岁时他给的生日礼物。
我睡在一个单人房,大人们从不靠近我,食物也只扔在门口,偶尔能有我喜欢吃的花椰菜。我曾在卫生间听到过他们的议论,好像好多人因我而死。
我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是破的,冬天很冷,但我有兔子。每天早上都会有石头扔进来,我很害怕,但我有兔子。
那天小朋友们在做欺负我的日课,不知道谁的砖头砸中了我的头,一不小心兔子的头被我扯掉了,棉花洒了一地。我醒来时是在医院,听医生说救助站除了我和邻床的小女孩都被大火烧死了。
那个小女孩全身裹着纱布,我记得她,和我一样是其他人用来欺负的玩具,我们时常会远远地对望,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记得她一直穿着同一件连衣裙,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会像铺了层银纱一样,很漂亮。
那晚,她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表世界)↑
(里世界)↓
与紫阳沉重的脚步不同,我走得很轻,银莲则是蹦蹦跳跳的,像牵着父亲的手走进游乐场的小孩子。
我们很坚定。
塔吊下整齐排着十数个人偶,都是灰色的,塔吊的探照灯射在人偶上,倒映出一层层银光,人偶长相各不相同,但栩栩如生。若是搬去博物馆展览必能受到世界的青睐,遗憾的是如此珍品却因身上安插的兵器显得诡谲怪诞。
我走向列末的两个人偶,一个高头大马,似青果,是生机;一个迟暮伛偻,似树根,是根基。我站在老者前方,五味杂陈。银莲看着我,我端详着他,他好像洋起一丝微笑,很和蔼。
我左手平举,两把铁钗跃然而上,形如铁尺,上粗下细,两侧旁枝向上,三十公分长,我单手抓着两支钗柄,前一挥,人偶消散,化作星光,归于雾霾。只剩下眼前这一老一少,右手接过一把铁钗,刺入老者胸膛,胸口处,银灰翻飞,升向无垠星空。
银莲抓我衣角的手更紧了。
紫阳眼角一滴血泪抛向空中,朝那灰奔去。
“该过去那边了。”我很平静,是露珠跳入水中,波纹荡漾后的平静。
“这个不杀了没关系?”紫阳有点慌张。
“你知道的,现在还杀不了。”我胸中空空如也,仿佛失去了心脏。
银莲守在表里世界的那一线。
我带着紫阳,跨过去。
(里世界)↑
(表世界)↓
一阵绚丽的白光闪过,四肢的疼痛猛地袭来,还好这具身体开始习惯了疼痛,我侧过头看向左边,年轻的警官木讷呆滞,眼前这一幕必将成为烧红的烙铁印在他悲哀的眼帘中。
手术室里只剩下一团团消失殆尽的灰烟,干净而又绚丽,尤正痴痴地望着手中闫老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存在。
我撬开自己紧咬的牙关:“紫阳,来”。
右手小臂处升起了灰烟,具现出一只只有手肘以下的手臂,随着我的意志,灰烟形成的手臂对着嵌在床上的手铐,轻轻一点,便解开了。
尤正是闫老捡回来的孩子,当时的尤正只有十三岁,父母被小偷刺死在床上,他蹲坐在客厅,颤抖地听着这一切,铁器划开皮肉的声音、铁器穿过内脏的声音、铁器刺破眼球的声音、铁器嵌入骨头的声音,小偷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临走时帮尤正按下了报警电话,用那张挂着鲜血的笑脸压低着嗓子对尤正说:“小朋友,不要害怕,警察叔叔已经接通了哦”,随后只剩下那人长长的大笑。
闫老接手了这个案子,凶手却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尤正不敢再回自己家,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别动组,除了闫老谁与他搭话都不理睬,闫老就把他留在了身边。就这样过去了十一年。尤正从警官学校毕业后,正式成为了闫老麾下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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