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高水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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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之恋】6

第6章山高水长

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生活的三省交界的那个大山村里来了一个画家。

延绵起伏的群山峰峦叠嶂。

迂回曲折的江水从青山两岸湍流而下……

我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高山之上的小村寨子里已有些年头没有来过外人了。

在一条小溪边割猪草的我一边割草一边偷偷地瞄一眼这个奇怪的陌生人。

说是“奇怪”,是因为她圆圆的大脑袋顶着一头黑秀齐肩的波浪卷发,这和她微胖粗砺的身材从后面看上去不是很谐和。她转过身来的那一会儿,飘冉浓密的胡须和一盘沧桑的大脸着实让我以为花了眼。

这是个大叔。他身上背着挂着一一些个当时在我看来叫不出名字的什么东东,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长焦镜摄影机。

他好象也看见了不远处在小溪边割猪草的我。

“这里的风景可真美呀!”他一边啪嗒啪嗒地摄影一边啧啧啧地赞叹。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手里的活,但脚步却向四周撒开去……

你应该知道的,那个时候的群众警惕性都很高。我心里猜想着吧这人会不会是间谍?就凭他上身十多个兜袋的灰色对襟坎肩,也就是大马甲。看上去就不伦不类的。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爬上我们这个据称是世外桃源高山之巅的小山村子里的。因为就在不久前的那场大雨冲毁了仅有的一条还算好爬些的山路,还有一条上山的来路更加崎岖不平险象环生……

我在四周几百米的范围内并没有找到想象中的降落伞或发报机之类的可疑物品,倒是远远的望见山下弯弯曲曲顺河而下的羊肠小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敢断定这个模糊远去的身影就是莫大爷。

他是十几里山路外的一个猎户,外姓人,不是我们商家寨的。这是个花心的老头儿,听说老婆刚死没多久,就又从人贩子手上买回一个山外的女人。可能是手里缺钱替人做向导。

在我们这里明面上是不允许给外人做导游的,私下里也许有个把人悄悄地干。

早年间,寨子里的一个老猎户追赶一只奇异花纹的罕见麂子。

就是一种似鹿非鹿的野物。

这只花麂非常擅于奔跑跳跃,时隐时现之间勾起了老枪手追逐玩弄的兴致。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鸟迹罕至的山涧谷底……

浓林蔽日杂草丛生,总之就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植物没有活物。当然了,老猎户和麂子除外。

天色见晚,眼瞅着那肉嫩鲜美毛皮柔亮的花麂子一下子钻进乱石杂芜的草丛不见了……

到手的猎物眼见着没了,到嘴的野味哪能说没就没。老枪手胡乱地放了一枪,以为能惊出那麂子。倔脾气一上来,到处拔拉草丛树林,忽然发现一处巨石怪异,好象正对着一个石洞。犹豫中觉得不对劲,想转身走,已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身披伪装网的战士腾空而起将他扑倒。

没错!看清了是两名士兵。

原来这是一处秘密的军事设施,里面的山洞大的很。

后来老猎户被军医用催眠术抹去了这段记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村子里的,只隐约地记得曾经按下誓死保守国家机密的手印。

几十年后老猎户仙逝,临终前的那个夜晚拉着我们族长的手一再叮咛:“不要让外人到咱这地方啊…”

他哪里想到,毁了这条潜规矩的也是个老猎户。

……

等我背着一捆猪草回到原来割草的小溪边时,那个欣赏风景的外来人已支起了三角架架在画布上涂涂抹抹…

他依然大声抒怀:“江山如此多娇!”甩了甩画笔,颜料有一块化不开。

出于好意,也是觉得此人看起来面善,我靠近他,把水囊递到他手边。

画画人礼貌地微笑:“哎呀,风景这边独好!山美水美人更美!”

我知道他在夸我,我有点不自然地地看着鞋面,大姆脚趾不知啥时候又从黄胶鞋的破洞里翘了出来。

“是啊,风景再好也不能当饭吃。”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想跟我学画画吗?”

我点点头,又慌乱地摇头。

“我上过美术课。”我把迷茫的目光看向我们前面的大山深处…

“哦。”画画人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目之所及皆是水环山抱,沟壑纵横。

“是那边村子里的小学。”我指向第一道山梁的后面。“我们寨子小,没有学校。”

“哦。”

画画人长久地看着眼前的绿水青山,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我。

潺潺的小溪有几片落叶飘浮在水上缓缓而去,一只红尾巴的山雀子踩在裸露的鹅卵石上轻轻地唱着,风吹过红黄淡雅的野山菊起起伏伏……

画画人把彩笔递到我手上,教我取景、描绘、写意……

大画家站在我身后交叉着手臂抱在怀里,“嗯,不错!画的很好,你看这里要留白,这里要用冷色……”

“嗯,你很有绘画方面的悟性与天赋。我很想带带你,不如跟我下山吧?我在s市有一间雕塑室一个画廊和美术课堂……”

我茫然地看着远处的镰刀和一大堆散放的猪草,一股自卑的凉意从脚底升起……

我走过去用草绳麻利地捆扎猪草,把镰刀和新挖的竹笋扎在腰间……

“我可以免你学费,吃住嘛,可以暂时在我的地下雕塑室……”画家跟上来说。

“我还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他们年迈体弱…如果要下山学艺还得经过老族长同意。”我嗫嚅地说着。

“我刚好也想找你们老族长,想在这里徣宿几日。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呀适合写生…我虽是以画画谋生但同时也是旅行家和摄影爱好者……”画家说着,举了举脖子上挂的相机。

我背起大捆旳猪草和少许干柴低头驼背在前面走着,摄影家兼大画家背着鼓鼓的行囊在后面游哉悠哉,时不时啪嗒啪嗒地美不胜收着。

不一会,我们就拉下一段距离。

他喘着大口气跟了上来,“走的太快了,你看那边景致多美啊,还有这天空,蓝的沁人心脾……这云,又白又低象棉花糖……”他当真伸手去摘天上的云,含在嘴里就化了。

其实,云就在我们脚下,在我们身边,微风一吹又散开了……

我们在云的世界里行走着……

几只山雀子叽叽喳喳地飞过我们的头顶,象是在前面引路……

我们翻过一个不太高的土坎,小路边上喇叭花开的正艳,红的紫的兰的沿着山坡曼延开来……

潺潺的溪流在这里打个盹稍作停留,又依恋似的回头顺着山势东流而去……

一朵粉色的睡莲孤单地浮在静静的水面上,脸上的露珠未曾滑落……

一汪碧水倒影着我们行走的身影,河谷很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忽高忽低的蝉鸣……

我们在这里停步小憩。

大画家放下行囊,找到一片薄薄的鹅卵石弯腰用力向水面上甩去……

小石子象蜻蜓点水似的在琉璃般的池面上飞掠,留下三四个渐次扩展的水波……

“哈哈,打出了三个水漂。”大画家手舞足蹈,连下巴上的大胡须都翘了起来。

“以前你们放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玩吧?”

“我放假回来的时候不走这条路。”我踩上一块突兀的大石头掂起脚尖指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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