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悲哉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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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壁立千仞的高山,水是清澈见底的好水。远看时青山如黛,烟云笼罩,秀木叠翠;近听时泉水欢悦,喷珠吐玉,潺潺流淌。

踏月山下,露华潭畔,有一座茅草屋。待细看来,那茅草屋一连三间,点缀在黄绿相间的田野中,果真如同图画一般。

那茅屋虽说简陋,但庭院洒扫得甚是净爽,柴垛堆砌得分外整齐。四周篱墙新筑,院内鸡犬相闻,房前花红柳绿,屋顶炊烟袅袅,处处洋溢着一派安静祥和的田园气息。

这茅草屋中,住着夫妇二人。此二人新婚燕尔,男子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大汉,披星戴月地躬耕于陇亩之中;女子是一位腰身婀娜的美娇娘,不辞辛苦地劳作在灶帚之间。二人正是那耳鬓厮磨、举案齐眉的一对贤伉俪。

闲暇时,为了补贴家用,那汉子便去踏月山中砍柴、捕猎、采药;那女子便白昼刺绣,夜晚纺织。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生儿育女,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一家人却也是其乐融融。

常言道:春秋易逝,光阴难追。果然是浮生若梦,夫妻二人不知不觉在此已度过了十年。这一日又得农闲,那汉子便背上弓提了箭,上山狩猎去了。

到了山中,只见那大树参天遮天蔽日,偶尔才有几缕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密叶缝隙间筛了下来。即便到了盛夏溽暑的时节,赤日炎炎的正午,那山中却也是十分的阴凉幽暗。

一棵棵的大树底下,是茂密的灌木丛和形形色色的花草;更有奇形怪状的蕨类和五颜六色的蘑菇,琳琅满目地占满了密林的角角落落;紧贴着地面生长的是翠绿的青苔,便好似铺陈了一层柔滑厚实的地毯了。

丛林深处,一只健壮的梅花鹿扑棱着两只耳朵,正悠闲地啃食着树丛上簇生出的紫红色浆果。它躲在浓密的灌木丛后面,小心地隐了身子,只露出一个长角的小脑袋,时不时机警地环顾着四周。然而,它虽机警非常,却也并未发现不远处的大松树后面,有一个汉子早已拉满了弓弦。

那汉子静静等待着。他手中的那把硬雕弓足以使那梅花鹿一箭毙命。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那汉子需避开梅花鹿的要害,只将它活捉回去便好。

那汉子候了良久,瞅准时机正要放箭,却见那头顶上一大群鸟儿扑啦啦地忽然间飞起,叽叽喳喳着噪声一片。听见响动,那梅花鹿便哧溜一声钻入了密林深处,眨眼间早已无影无踪了。

那汉子大失所望。他欲生擒这只梅花鹿,无非是想取些鹿血给妻子补补身子。鹿血乃是大补之药,据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堪比长白山中的百年参王——这是他从镇上李郎中那听来的。

他的妻子张氏的身体本就单薄虚弱,在生儿子临盆时又突发大出血。千钧一发之际,也正是他用一碗鲜鹿血救下了母子二人的性命。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那张氏的身体也自此落下了病根,以至于常年需要服用补药维持。他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以后,张氏便更加地羸弱不堪,竟至于到了风吹即倒的地步。因此,那汉子急切地想要再捕到一只活的梅花鹿,以给妻子好好地将养将养身体。

梅花鹿已然逃走了,那汉子只好赶上前来察看一番,以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他屏息蹑步前行之时,又岂能料到,在他的身后,一只斑斓猛虎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当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野兽低吼声时,那汉子瞬时便愣在了原地。他不敢回头去看,只好细细地分辨。这吼声显然不是野猪,也不是狼,因为野猪他常有捕获;即便是狼,他也曾猎过十余匹!

“莫不是老虎?”他的脑海中这念头一闪而过,豆大的汗珠随即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靠山吃山,从年轻时起,他便时常在山上的丛林中穿行,这座大山已数不清翻越了多少遍,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见过无数的珍禽异兽,然而这老虎,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直觉告诉他,跑是来不及了,即便是拼着命爬上树去,那老虎也要比他快得多!

难道此生注定要丧身虎口?一时间,妻子的叮嘱,儿子的欢笑,女儿落生时的呱呱而泣,走马灯一样飞速来到他的眼前。此刻的他百感交集,刹那又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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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敢回头。而身后的猛虎,此刻正迈着从容且矫健的步伐,慢慢地向他靠近着。他分明地感受到了那种危险来临时的压迫感,直至将他的喘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突然间,那老虎晴天霹雳般地一声怒吼,跃身向他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本能地在地上一滚,躲过了老虎的扑袭。多年的狩猎经验,令他身手敏捷异于常人。即便如此,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后背已经被虎爪勾到,登时出现了几道伤口,鲜血便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他迅速地闪身躲到树后。这是一棵两人方能合抱的银杏树,树干笔直,直插云霄,树冠亭亭如盖。

老虎见扑他不着,甚是恼怒,又怒吼了一声,一掌拍在树干上。老虎力道甚大,大树伞形的树叶便窸窸窣窣地如雨般掉落下来。

那汉子被唬得两腿发软,生死存亡之际,他急中生智,奋力将腰间别着的野兔扔向远处。那老虎见了纵身一跃,平地而起足有两丈来高,轻而易举地将那野兔衔在了口中。

趁着老虎撕咬野兔,汉子知道机会难得,举弓便射。幸而那汉子自幼善射,这一箭不偏不倚地射中那老虎的左肩。老虎骤然一疼,便丢开了野兔,扭过身来,又咆哮如雷了。

老虎和汉子之间隔着大树。那老虎虽然左肩中箭,殷红的鲜血洒落在树下的草地上,兀自不肯罢休,誓将那汉子置于死地。

老虎跳上来捉那汉子,汉子仓促间只能绕树疾走,那虎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那老虎耐不住性子,再次跃身扑将上来,虽未扑到汉子,虎尾却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拦腰扫断。

松树的树冠喀嚓嚓地倒落下来,恰好将老虎压在树下。汉子见状,急忙拉弓引箭,这一箭又射在虎腰上,深可没羽。

那虎身受重伤,依旧抖擞精神,从断树下一跃而出,呲着獠牙望着那汉子。而此刻汉子再次搭箭上弦,与虎对峙。一时间人和虎四目相对,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对峙了一顿饭的工夫,那虎逐渐支撑不住,低吼几声,肚皮向上,翻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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