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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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一直远远吊着尤弘博,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相神发现,直到房门关上那一刻,他才确定相神出现,全力施展身法,狂奔了过来。

他施施然跳进房间,慢悠悠将窗户关上,等待卯兔先说话,免得十二相神有什么规矩自己不清楚。

看着申猴一副回到自家的悠闲模样,尤弘博是又气又恼又恨,自己一向自诩为聪明,想不到仅仅是着急了一下镖物丢失之事,就被卯兔和申猴两大相神盯上,而急切之中,自己竟然毫无防备。

“你来做什么?”卯兔果然忍不住先开口了。

张闻嘿嘿笑了一声:“当然是抓尤三爷换白玉佛像,要不然十几位高手将佛像一围,我就算三头六臂,也盗不出佛像啊。”

他早就想好了理由,不过心里却在腹诽,若真有三头六臂,那怕是七十二变也练成了,哪怕高手将房间塞满,一样能轻松盗出佛像。

“你怎会如此高调地盗佛像?”卯兔没有怀疑,转而问起留书盗像之事。

“之前接下的一个任务,不这么高调完成不了。”张闻含糊回答。

对于别人任务之事,卯兔不便多问,点了点头:“我的任务是带走尤弘博,你别和我抢。”

“无妨,只要尤弘博失踪,还怕尤同光不就范?”张闻不太在意地回答,忽然目光一凝,看向合拢的窗户,沉声道,“白衣剑神……”

卯兔惊愕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可突然看到申猴身影一闪,鬼魅般扑到了自己面前,双手直指胸口大穴。

猝不及防之下,她躲闪不及,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双手同样抓向张闻胸前。

她就不信擅长手上功法的自己会在点穴上比只是刀法出众的申猴差!

出手速度,她快于张闻,十指泛着乌光,抓住了胸前几处大穴。

暗金光芒流转,卯兔只觉双手戳中了金石,剧痛难忍,然后胸前一麻,僵立在了原地。

张闻大口喘着气,调息了几下,让胸前麻痹消去,这卯兔的点穴法颇为特殊,竟然能稍微透过金钟罩的防御,影响自己的穴道,若非刻意避开了膻中罩门,恐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看来永远不能小瞧别人的功法,也不能总是这么简单粗暴……”张闻暗自总结着。

他知道自己对十二相神内部的事情了解甚少,稍有答错就会引来怀疑,因此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套卯兔的话,而是打算直接抓住她,拷问十二相神的秘密和暗号、对话等细节,如此方能顺利混入,完成支线任务。

“你想做什么?”卯兔惊恐问道。

张闻没有答话,直接封住了她和尤弘博的哑穴,挟着他们就往外而去。

这里并非拷问消息的好地方。

刚踏入院中,张闻忽然停步,嬉笑的猴头下是凝重的表情。

院内梧桐之下,落叶打旋,白衣胜雪,一把长剑泛着寒光,吸引了所有注意。

持剑之人身材高瘦,眉成游龙,鼻似悬胆,白衣一尘不染,冷峻之中透着几分果断。

他容貌出众,可所有人都会忽视这一点,只会注意他那双幽深锋锐的黑瞳。

白衣剑神,洛青!

张闻内心几乎是无奈地响起这个名字,自己难道是乌鸦嘴,一说他就来?

洛青盯着张闻,冰冷开口:“十二相神,罪大恶极,当诛。”

然后他抬起剑,淡淡道:“拔刀吧。”

我能说我不是申猴吗……张闻不清楚洛青什么立场,自然不可能自曝身份,于是放下卯兔和尤弘博,右手拔出戒刀,心神沉浸入内,左手触摸着暴雨梨花针。

长剑刺出,整个院子内所有的光华仿佛都集中在了剑上,寒光照人,皮肤有感。

张闻视线之内,只有那道剑光,它占据了所有空间,遮蔽了天空,从四面八方袭来,浩浩荡荡,莫可阻挡。

一剑之威,恐怖若斯!

张闻知道自己的感官已经被彻底影响,可知道归知道,此时根本无从分辨真正的长剑从何刺来,恐怕就算自己布下铜墙铁壁的防御,也只是感官影响之后的“铜墙铁壁”,真正情况下漏洞百出。

洛青看来开的也是精神秘藏,难怪初入宗师就敢挑战崔栩!

而且他比崔栩更恐怖,不是身如虚影,而是剑藏八方,暴雨梨花针仅仅能对付一个方向,无可奈何!

张闻闭上眼睛,收敛听力,遗忘皮肤,整个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清静,仿佛在佛堂诵经,仿佛在入定忘我,仿佛在暮鼓晨钟。

接着,长刀扬起,佛像坍塌,喧嚣入耳,钟鼓破损!

刀意迸发,无遮无掩,张闻神奇地把握到了洛青这一剑刺来的痕迹。

洛青神色略微恍惚,似乎被刀意干扰,长剑迟缓了一点。

正当张闻“断清净”即将斩出,袭向洛青时,院外忽然飞进来七八人,有赤着双手的,有手握长棍的,各种兵器不一而足,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戴着面具,分别是鼠、虎、牛、蛇等。

十二相神?

张闻一惊,“断清净”没有斩出,而这七八个相神的目标非是张闻,趁着洛青略有恍惚的时候,刀剑相加,棍棒奇袭,杀气逼人。

洛青长剑一划,绝大部分相神的兵器都神奇地自己改变了方向,击在了虚处,只有子鼠,双掌翻飞,欺到了洛青身边。

洛青神色不变,长剑下移,直接用剑柄戳向子鼠的双掌。

他们利用我暗杀洛青?

见状,张闻大吃一惊,还好自己没有真正施展出“断清净”,要不然被人知道了底牌事小,脱力之后遇到这群穷凶极恶的相神,那还真是凶多吉少。

此时一团混战,外面又不知是否还有埋伏,张闻不愿纠缠,抓起尤弘博就往外逃走。

虽然自己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但现在的事实证明,十二相神早就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并借此布下圈套,用尤弘博之事,引自己与洛青对决,等到关键时刻,突然动手暗杀洛青!

所以,抓不抓卯兔都没有关系了。

来的相神都在对付白衣剑神,无人阻止张闻一溜烟消失,只有卯兔缓缓站起,凝望着张闻的背影。

她竟然没有被封住穴道!

“你的点穴法太差了,还想阴你一下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但自忖实力与张闻相差颇大,没有敢追下去。

远远离开大悲寺,绕了好几个圈子后,张闻才放慢了脚步,心中冒起一个个疑惑:

“我怎么露出的马脚?”

“他们为什么肯定我能干扰或抗衡洛青一二,不至于被秒杀?”

“他们竟然猖狂到了敢于暗杀宗师……”

…………

翌日深夜,没事人一样的张闻悄悄来到了尤府附近,四周一看,好家伙,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藏满了人!

许许多多武林人士都来旁观申猴盗佛,一是此乃值得炫耀的见闻,二是搏一搏运气,要是能抓住申猴呢?

“真定法师,这里,这里?”乐诗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张闻抬头看去,发现他们四人正躲在屋檐下的梁柱上。

“真定法师,只有这里有位置了。”丁道古也小声地说道。

张闻嘴角抽搐,这到底是演唱会现场,还是江湖凶人的办事之地?

攀上房梁,张闻看着远处尤府,低声问道:“申猴还没来?”

“没有,听说活财神等二十名高手将佛像围在了中央,谁也盗不走。”聂瑶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

尤家正堂内,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白玉佛像,以尤同光为首,二十位高手将它团团围住,鸟飞不进,虫爬不入。

“老尤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哪怕宗师,也只有硬抢了,那申猴又怎么可能是宗师?”一位穿着福禄袍的员外模样老者呵呵笑道。

尤同光叹了口气:“我总是心神不宁。”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震得房屋微微发颤。

“霹雳堂的天雷子?”有老者惊呼道。

“小心申猴调虎离山!”尤同光大声提醒,于是所有人都背对着方桌,戒备着各处入口,戒备着屋顶。

这时,又有人远远喊道:

“三爷被抓了!”

“三爷被抓了!”

尤同光脸色大变:“还请各位守住,我去救犬子。”

玉佛哪有儿子重要!

其他人自无话说,反而猜测着是否申猴的真正目标是尤弘博,佛像只是转移注意的计谋。

讨论之中,尤同光已经追赶而去,他们继续戒备。

过了一阵,喧嚣渐渐停止,尤同光带着萎靡的尤弘博走了回来,刚刚迈步入内,表情突然僵住,眼神凝固在了众人身后。

“老尤,怎么了?”有人暗自忐忑。

尤同光指着他们身后:“玉佛被盗走了……”

众人惊愕转头,发现方桌上哪还有白玉佛像,只一张纸片孤零在那里!

“承蒙馈赠,不胜感激,申猴拜上。”

有人茫然念出。

“承蒙馈赠,不胜感激,申猴拜上。”

随着这句话念出,正堂内的气氛呈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凝固,在场二十位高手的表情似惊似疑,又透着无法掩饰的难看。

团团围住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申猴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白玉佛像,这实在惊世骇俗,让人无法置信!

可再难以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尤不得他们不信,一时之间,有人脸涨得通红,有人脸色铁青,有人双手颤抖,有人咬牙切齿。

“怎么会这样?”终于有人咆哮出声。

“内鬼,一定有内鬼!”穿着福禄袍的老者虎视着其他人。

除非申猴已经成佛成圣,否则只有这种可能!

眼见众人要争执起来,尤同光叹息了一声:“各位皆是尤某好友,莫要为此事伤了和气,白玉佛像不过身外之物。”

“老尤,此事关系我等的老脸,你莫要多说,白玉佛像虽然不大,但藏在身上还是容易被发现的,我先让大家搜身!”福禄袍老者坦荡地拍了拍胸口。

为证清白,众人纷纷同意,可一番检查之后,包括尤同光在内,所有人身上都没有白玉佛像。

场面再次陷入了难堪的静默。

…………

尤府附近各个隐蔽处,当轰隆巨响爆发时,所有人都激动了,兴奋了,纷纷探头望去,寻找黑夜里“奔波”的人影。

“沸腾”的状况让张闻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这简直就像是等待天皇巨星登场嘛。

过了片刻,尤府内的混乱渐渐平静了下来,夜色愈发深邃。

“申猴知难而退了?”聂瑶圆圆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还以为有申猴大战二十位高手的盛况出现,那样的话,她就能在旁边补刀了。

“当然,二十位前辈高手将白玉佛像围在中间,哪怕宗师出手,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何况申猴?嘿嘿,他肯定缩了,以后名声扫地。”纪新又失望又高兴地说道。

宁道古和乐诗诗与他们的表情相同,显然心思相仿,但想着身边有位大高手,纷纷转头,诚恳地问道:“真定法师,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张闻呵呵笑道,“申猴怕是有几分把握,否则大可不必挑衅尤施主。”

“或许申猴的目的是其他,佛像之事只是个幌子,反正十二相神一向以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著称,而名声扫地对他毫无影响。”宁道古若有所思地道。

“也是,只要真正目的达到,江湖同道没谁会嘲笑申猴,只会愈发地畏惧他。”乐诗诗和聂瑶同时点头。

话音未落,前方忽有轻微嘈杂产生,且没有迅速平息,反而越来越吵,越来越乱,渐渐蔓延了过来。

“申猴盗走佛像了!”

“申猴无声无息取走佛像了!”

一道道压抑不住的惊讶声音传入了宁道古、乐诗诗等人耳中,让他们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怎么可能?二十位高手将白玉佛像团团围住,哪怕蚊子都飞不进去!”

“莫非是直接打败了二十位高手?”

“如果这样还好,我顶多叹申猴恐怕为宗师,可不是说了无声无息吗?这实在难以想象,真是近于鬼神了!”

很快,他们清醒过来,又震惊又疑惑又兴奋地讨论了起来,觉得不枉自身等待半夜,申猴真是又秘又可怕!

张闻听着周围的惊叹,脸上挂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

…………

半天之前,大悲寺附近的树林里。

“这是藏宝图,我儿子呢?”尤同光没有了和气生财的笑容,一张脸沉得能滴下水。

“自然在安全地方,等我确认过藏宝图无误,再告诉你地点,你自己去接。”张闻依然戴着嬉笑的猴头面具。

他今天四处打探着消息,结果昨晚大悲寺内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仿佛白衣剑神与八位相神之战只是自身的幻觉,既没有白衣剑神受伤或身亡的情报,也没有相神失败身死的传闻。

“一手交人,一手交图。”尤同光眼神冰冷森寒。

张闻悠然道:“藏宝图一共四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齐,我也不过随便试试,并不太热衷,而尤老先生你虽有三子,却只有幼子成器,我可以不要藏宝图,你能不要尤弘博吗?”

“你!”尤同光怒道。

张闻沙哑着声音,怪笑两声:“所以,你只能听我的。”

“若是弘博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就算散尽家财,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尤同光咬牙切齿了一番,将藏宝图丢给了张闻。

张闻接过一看,发现藏宝图并不十分陈旧,应是重新临摹而成,心中顿时有数,略微一扫后道:“你已经将原本献给崔栩了?”

“是,这是老夫留下的抄本。”尤同光没有隐瞒。

“我姑且相信尤老先生你一回,若藏宝图有假,我们奈何不了你,还奈何不了你的家人?除非你能让他们从此不出门,否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张闻随心所欲地说着反派台词。

尤同光哼了一声:“我不会拿自己儿子冒险的,可以告诉我地点了吧?”

“不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张闻轻笑道。

“不是说好只要藏宝图吗?”尤同光异常恼怒。

张闻嘿了一声,努力让眼光变冷:“我说过,你只能听我的。”

尤同光双拳握紧,青筋暴突,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你问吧。”

张闻突然喝道:“崔栩将段明诚关在哪里?”

尤同光退后一步,用惊惧的眼神看着张闻:“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我很确认,只是想问你段明诚被关在哪里。”张闻平静地道。

“荒谬,怎么可能!”尤同光冷笑道。

张闻沙哑笑了两声:“尤老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肯定你是雪神宫护法后裔,有藏宝图传承吗?”

“不是从雪神宫余孽那里得到的消息吗?”尤同光毫不客气地称呼着雪神宫之人。

张闻笑道:“非也,是费正青告诉我的,我本来是想调查段明诚的下落,他却故意将我的注意力往雪神宫方向引,特别点名尤老先生你可能是雪神宫余孽,与雪神宫之人有书信来往。”

“书信来往?好你个费正青!”听到书信来往,尤同光顿时相信了张闻,因为与他有书信来往的雪神宫之人早就在那晚被他杀了灭口,只是不知书信毁没被毁掉,有没有被费正青得到。

张闻淡淡地道:“千不该,万不该,崔城主当晚对我动手了,让我知道了段明诚真正的下落,所以才会问你他关在哪里。”

“五弟对你出手了?”尤同光看着张闻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不相信崔栩出手之后,他还能活下来。

张闻呵呵笑道:“我有保命之物,崔城主知难而退,尤老先生,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尤同光表情变幻了几下,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这件事情,五弟从未告诉过我,或许担心我的雪神宫背景,但我经营多年,又舍得花钱,还是得到了消息,段明诚目前被关在城主府地牢的最底层。”

“我以为只剩尸体了,崔城主倒是心慈手软。”张闻的眼睛死死盯着尤同光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担心段明诚复述的藏宝图有假,所以暂时不杀,等锦华侄子初步探查藏宝之地归来,就是段明诚被灭口之时。”既然开了头,尤同光也没有再遮掩。

张闻哦了一声:“难怪张宗宪夫妇将藏宝图献给崔大小姐后,少城主就一直不在。”

“这种事情,只有儿子才能让他放心。”尤同光露出一抹苦笑。

“这么说来,当时崔城主和费总捕头半夜从地道离开,是为了杀真定和尚灭口?”张闻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根本被排斥在外。”尤同光摇了摇头。

张闻没再多说,直接问道:“把地牢位置、防御布置等告诉我。”

尤同光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道:“申猴,现在可以告诉我弘博所在了吧?”

“我还有个要求,最后一个。”张闻嘿嘿笑道。

尤同光深吸口气道:“你说吧。”

“今晚把白玉佛像‘盗’出来,我相信你有办法。”张闻看着尤同光的眼睛道。

“那白玉佛像贵重归贵重,但也不是价值连城……”尤同光很是不解。

张闻微笑道:“我可不想说到做不到。”

我就是这么好面子的人!

“好吧。”尤同光点了点头。

张闻颔首道:“今晚,我会将尤三爷送到董府花园,你‘盗’走白玉佛像后自去那里接他,佛像扔到井里便可。”

尤同光深深地看了张闻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扭头离开。

张闻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轻笑了两声,自语道:“演技真不错,只说部分真话产生的效果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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