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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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当申猴从众多高手保护下神奇地盗走佛像之事沸反盈天时,张闻收到了崔锦绣送来的请帖——作为能战胜穆山、穆恒天、申猴的大高手,与崔锦绣也有一面之缘,真定法师自然被邀请观战了。

“就看今天了。”张闻笑了笑,专门取出白色僧袍换上,施施然出门。

“真定法师……”宁道古等人早就等待于院子里,异常激动的模样。

可他们刚刚行完礼,却突然愣住,因为白色僧袍飘飘的真定法师唇红齿白,带着几分洒脱出尘之意。

前些天真定法师只是个武功高强的小和尚,今天他真正有了少许高僧的色彩。

张闻很满意这种状况,转着佛珠,微笑道:“阿弥陀佛,四位施主随贫僧前往城主府吧。”

城主府占地极广,几乎是半个城南,内含一处校场,供崔家及亲近家族子弟练武之用。

校场铺设青石,直面苍天,东边是一丈高的石台,乃平日里长辈观看武事和点评之处。

今日,烈阳当空,万里无云,十丈长的石台上摆放满了一张张太师椅,不少武林名宿、前辈高人已然就坐,背后分别站着自身弟子或晚辈。

这是让他们能一睹宗师之战的风采,多多体悟武道真髓,少走一些弯路。

张闻带着宁道古等人抵达时,已经日正当空,距离比武只有半个时辰,崔栩一身素袍,头扎木制发簪,闭目坐于椅上,长剑横于膝头,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自成一体,沉静无波。

守在台阶前的是两位崔家子弟,接过张闻手中的请帖后,翻看了一下,朗声道:“真定法师到!”

顿时,台上一道道目光投射了过来,不少武林名宿纷纷讶异地窃窃私语:

“他就是真定?”

“年纪未免太小了吧?怎么可能打败得了穆家父子?”

“听说连不可一世的申猴也险些丧命他手?”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真是英雄出少年吗?”

“唉,大江后浪推前浪。”

听到这些话语,张闻心中暗爽,表面却不动神色,低声宣着佛号,慢步迈上台阶,在婢女引领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派淡然出尘的模样。

宁道古、乐诗诗等江南四英跟在张闻身后,皮肤绷紧,步伐虚浮,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

那么多大派掌门,那么多前辈名宿,明日里连见都没法见到,如今却近在眼前,这让他们怎么不激动,怎么不紧张,怎么不兴奋?

即使没有宗师之战,光是这段经历,也让他们觉得不虚此行,这在江湖上亦是一份“资历”,至少在前辈高人面前混了个脸熟!

那是龙游宗掌门……那是南方十八水路总瓢把子……一个个声名显赫的人物出现在了乐诗诗等人视线里,他们强忍住激动,低眉垂眼,目不斜视地随着张闻前行。

看了张闻一阵,武林名宿们纷纷收回了目光,各自议论着此事,不时有人到来,被婢女迎上,也不时有人离开,去门口观望白衣剑神的行踪,场面显得有些随意和混乱,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崔栩又闭目不语,光靠崔锦绣和费正青根本压不住场面。

这样的状况下,张闻忽然起身,微笑对婢女道:“贫僧欲要方便,不知该往何处?”

婢女颇为惊讶,她始终觉得前辈高人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类似“需求”的,宁道古、聂瑶等人也差不多是相仿的表情。

惊讶归惊讶,婢女还是将张闻引到了院子里,指着茅厕道:“法师,就是那里,你记得路回去吗?”

“记得,你不用等我。”张闻不疾不徐地回答。

婢女赶着回去服侍别的贵客,没有多说什么,匆匆离开。

张闻深呼吸一口,展开身法,躲避着各处院中的仆人,向着尤同光说的地牢方向潜去。

或许是因为光天化日,众人警惕皆不高,张闻顺利通过了最热闹的院落,抵达了西南处的地牢。

这里特意栽种了一片树木,将地牢与内院隔开,因此显得颇为阴森。

地牢外墙由巨石砌成,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内外,而门口守着两个彪悍的提刀男子。

张闻捡起一块石头,屈指一弹,撞中了另外一边的墙壁。

啪,响声让看守者同时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就在这时,张闻如大鹏展翅,迅捷地扑到了他们身前,双拳左右一分,分别打在了他们头部。

啪啪,张闻还称不上沙钵大的拳头同样有力,直接将两人打翻在地,晕厥了过去。

俯身点了他们的穴道并拖到林子里后,张闻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铁门前,扣住门环,笃笃笃地敲响。

响声很有韵律,三长两短,如此重复了三遍。

过了片刻,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吱声,缓缓向着后面退去。

大门稍微打开后,里面之人通过缝隙发现了不对,门口守着的人呢?那颇有几分出尘之意的白衣和尚是谁?

他们反应极快,立刻就要将铁门重新合拢。

张闻双掌拍出,按在铁门之上,用尽全力地往前推。

“给我开!”

张闻低喝一声,皮肤暗金泛起,胳膊肌肉膨胀。

门后两人顿时跌跌撞撞往后,根本无法阻止铁门的敞开。

太暴力了!太野蛮了!

刚刚还以为他是个出尘得道的高僧,是个俊美洒然的和尚,现在看来,就是一蛮子嘛!

门后两人看着张闻因为迸发全力而显得有点狰狞的面容,产生了一种刚才被他外表打扮欺骗了的感觉。

张闻跃入地牢,在两人呼救前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搜出钥匙,打晕过去,丢到一边。

“真是有损形象啊。”张闻弹了弹白色僧袍,握紧戒刀,身法加快,踏着向下的阶梯飞奔。

一路之上,张闻目标明确,那就是地牢最底层,遇到之人要么刀背抽晕,要么封住穴道,竟无一合之敌。

也许是没想到有人能闯进地牢,分散在各处的狱卒和看守高手无法形成有效集结,产生合力优势,加上张闻身法诡异,所以被他迅速突破,没有激起一丝波澜,行进路线之外的地方,甚至不知道这边出了事情。

连下三层,张闻看到了尤同光描述的狭窄铁门,然后在旁边看守高手身上找到了钥匙,插入打开。

碰到这扇铁门时,张闻右手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仿佛里面不是地牢,而是冰窖。

当然,这对承受过寒龟冻意侵袭的张闻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轻轻一推,铁门缓缓打开。

铁门之后,冰霜凝结,一股股寒气从底部沿着狭窄的甬道往上翻滚。

张闻脸色平静,直接冲入甬道,往着底部而去。

这条甬道大概有十丈长,张闻几个呼吸之间就看到了底部场景。

那里确实是冰窖,摆放着一方方冰块,在甬道两侧火把照耀之下,闪烁着瑰丽梦幻的色泽,而冰块堆积之中,有一具青玉棺材,泛着幽幽光芒。

张闻微微皱眉,放缓了脚步,因为狭窄甬道的出口站着一个人,他白发苍苍,脸色红润,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容,俨然便是尤同光!

而他的身后,躺着一个年轻人,双目紧闭,脸色泛青,头顶隐隐有白气冒出。

“你来了。”尤同光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他与张闻之前,有一道透明难以察觉的冰墙,分隔了内外。

张闻不惊不怒,平平淡淡地回答:“我来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尤同光背负双手,依然笑容满面。

张闻抚摸着戒刀,缓缓开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知道可能有陷阱,为何要来?”尤同光双手伸了出来。

张闻首次露出笑意:“不得不来。”

“那现在后悔吗?”尤同光没有询问张闻不得不来的理由。

张闻叹了口气:“有的考验是针对你的勇气和判断的。”

“你勇气可嘉,可判断似乎不太准。”尤同光嗤笑了一声。

张闻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其他相神能肯定申猴是假冒的,为什么他们会相信我有可以威胁到白衣剑神的能力。”

“那你想通了吗?”尤同光笑容变淡。

“当然,子鼠先生。”张闻盯着尤同光的眼睛。

尤同光轻吸口气:“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五弟为何如此肯定你能威胁到洛青,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只好相信,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保命之物,崔城主,嗯,也是辰龙先生,知难而退了吗?”张闻见他不知道暴雨梨花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告诉他。

正是因为相神利用自己对付洛青之事,张闻第一次将十二相神与宗师崔栩联系了起来,自己能威胁到宗师的两项能力之中,“断清净”刀法尚未施展过,暴雨梨花针也只亮相过一次,唯黑影见过,而那黑影,张闻经过分析,觉得十有七八是崔栩。

这么一想,事情就变得简单清晰了,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申猴是假,因为没有谁会傻乎乎地去对付“自家人”,第二天的试探纯粹是做戏,一是让自己想不到当时试探的人大部分是相神,二是称量一下自己的武功。

不过崔栩的判断出了点错,自己靠断清净刀意就初步摒除了感官干扰,没有使用暴雨梨花针,因此,洛青基本没有损失战力,只是失了先手,猝不及防——当时,他们不得不动手,因为洛青剑招一缓,自己格挡之后就能远遁,到时候,洛青连猝不及防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了。

没待尤同光回答,张闻继续开口:“想不到辰龙竟然是崔城主,难怪是宗师。”

“唉,自小敏亡故,五弟整个人就变了,整天唠叨着什么人神界限,什么起死还生,然后弄出了这个‘十二相神’组织,搜罗武功秘籍。”尤同光喟叹道,“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还能说什么?不管怎样,都会支持他,而且也能捞到很多好处。”

这时,张闻看到尤同光身后寒气翻滚,凝结出了几行文字:

“混入十二相神失败。”

“调查清楚了十二相神的秘密。”

“支线任务判定完成,奖励一百五十善功。”

“支线任务二触发,杀死子鼠,奖励六十善功,杀死辰龙,奖励一百二十善功。”

张闻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你们布下这么大的圈套,应该不是为了对付我这个小和尚吧?”

尤同光点了点头,望着张闻身后:“闲隐先生,出来吧。”

张闻轻轻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身后,只见甬道侧缘,火光黯淡之处,突然冒出来一条人影,头戴纶巾,身着儒袍,面容清癯,头发花白,正是闲隐先生段向非。

他的出现并不给人突兀之感,也不是凭空凸出,而是让张闻有一种之前那个地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过的感觉,亦像是眼前原本无法察觉的迷雾一下消失了。

啪,一道透明晶莹的玉璧从甬道上方落下,将张闻和段向非隔开。

“我始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可完全没有头绪,想不到原来是闲隐先生,别来无恙否?”张闻恍然道。

段向非背负双手,气质悠然,哪怕已经落入了甬道陷阱,也不显慌乱,微笑开口道:“事关犬子之命,老朽不太放心,只好一路跟随申猴先生你,想不到你居然是假的。”

“假不代表不能办事。”张闻同样没有惊慌失措,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杀了寒使之人就是闲隐先生你了?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灭口?”

“很简单。”甬道入口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素衣素袍、头扎木簪的崔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那里,这正是段向非没有急速倒退,脱离甬道的原因。

崔栩手中握剑,表情冷峻,眼神淡然:

“因为他是雪神宫当代宫主。”

张闻抚掌道:“难怪,难怪!闲隐先生好神奇的‘幻形大法’,竟然能让贫僧一路被缀着却毫无所觉。”

“雕虫小技,徒然君笑。”段向非没有否认,“我之所以杀掉寒使他们,是因为崔老鬼就在附近,若是被他抓住寒使等人,知道了给你说的内容,就会确认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崔栩:“崔老鬼,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崔栩也不急着动手,冷冷道:“调查明诚失踪之事时,所有线索都指向雪神宫,你却不太热衷,草草调查后就借口父子关系不睦而离去,别人或许会信,却瞒不过我,当时我就想,除非你能确认并非雪神宫动的手,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行事,而你为什么能确认呢?”

“再联想到明诚与雪神宫借着藏宝图之事暗通曲款,以及他装成纨绔子弟以掩饰武功高强,我心中就有所明悟了,只不过不太确认,因此借着假申猴一步步引你入局。”

段向非苦笑道:“对啊,只有雪神宫实际的主人才能确认并非雪神宫动的手。我还以为是明诚熬不住苦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

“明诚倒是条汉子,若你不是雪神宫宫主,当为锦绣良配。”崔栩少有地赞美了一句。

“当时我有点怀疑是你掳走了明诚,可又怕身份暴露,只好借机远遁,通过引导申猴来调查这件事,唉,没料到十二相神是你一手组建的,我棋差一招,输得不冤。”段向非叹了口气。

“你也是老谋深算,若非申猴暴露太早,威胁又大,说不得你就全身而退了。”崔栩轻轻点头,赞了段向非一句,他似乎想要让老友死得明明白白。

段向非呵呵笑道:“哪比得你深谋远虑,连我唆使洛青前来挑战,都未能引开你。”

“原来洛青是你唆使来的,难怪时机恰到好处,若非真定法师能对宗师造成一定威胁,我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光靠大哥,恐怕拦不住你离开。”崔栩看了张闻一眼。

段向非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而且卯兔绑架尤弘博之事让我更猜不到你们就是十二相神,不过我离开时,洛青虽然失了先手,但也不至于被重创吧?”

“后来我出手了,所以洛青刚才来信,将决斗推迟七日。”崔栩像在说一件日常琐事。

段向非嘿了一声:“洛青初开精神秘藏,哪是你的对手,你元气和精力两大秘藏,怕是又开了一个吧?”

“嗯,元气秘藏,段兄,你一直号称开的是元气和精力两大秘藏,现在看来,怕是撒谎了,你的‘幻形大法’应已圆满了。”崔栩轻轻点头。

段向非笑了笑:“有‘幻形大法’在,精神秘藏相对简单,我开的是精神和精力两大秘藏。”

“你倒是坦白。”崔栩表情不变地道。

段向非悠然笑道:“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坦白一下又有什么。”

“你没有胜算的,这条甬道布满机关,能射出无数强弩,每一支都等同于我七八成功力一剑。本来大哥还故意制造了镖物丢失之事,准备将霹雳堂的三百枚天雷子埋在这里,可惜为了对付洛青,不得不用这件事引出不知情的弘博,所以,为了不让你怀疑,只好放弃。”崔栩淡淡说着陷阱,“但有我在这,效果也是一样。”

这两只老狐狸!张闻听得撇了撇嘴巴,敢情自己成了他们彼此试探的棋子了!

“哼,不管你们是老谋,还是远虑,我只知道一点,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暗暗握拳道。

正当段向非要说话时,张闻突然开口了:“闲隐先生,确认一下这里躺着的是不是段明诚。”

崔栩、段向非、尤同光都莫名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是犬子。”段向非愕然之后,缓缓点头。

张闻顿时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我的任务完成了,闲隐先生,报酬呢?”

这下,三道莫名的目光都变成了看白痴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想着任务不任务?你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冰窖内寒气翻腾,再次凝结出文字:

“找到了段明诚。”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一百五十善功。”

“身处战斗之中,无法回归,脱离后半个时辰内可随时选择回归。”

张闻略微一愣,还以为能直接回归的,不过这也算预料之中,毕竟类似的状况自己曾经考虑过。

这样也好,至少战斗完能立刻回归,不用担心重不重伤,是否濒死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浑身战意沸腾,握着戒刀的手愈发用力。

“真定法师,你觉得我会准备报酬吗?”段向非好笑地回答。

张闻白牙灿烂:“其实你之前许诺的报酬,我都不想要了,我只要‘幻形大法’,崔城主将你困在这里说那么多,恐怕也是想要这个。”

崔栩略微愕然,旋即平淡:“段兄,复述一遍‘幻形大法’和有关人神界限的秘密吧,不要耍花样,你应该很清楚,以我对精神秘藏的了解,不难判断出真假,如果你配合,到时候你死明诚活,否则两个一起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些?”段向非沉吟了一下。

崔栩的目光越过段向非和张闻,望向冰窖内的棺材,神色变得柔和:“修为越深,我越相信人神界限的存在,而关键就在精神秘藏,若能得到‘幻形大法’,加深眉心祖窍的修炼,当能一举打破人神界限,破空飞升,到时候,呼风唤雨,起死回生,不在话下。”

“唉,你倒是用情至深。”段向非叹道。

崔栩收回目光:“你可以不说,反正藏宝图在我手上,到时候一样能得到。”

“原来锦华侄子还没去藏宝之地,我还想着派手下抓他当人质的。”段向非摇了摇头,“你行事真是谨慎。”

“他只是躲了起来,给你希望,让你能大胆进来。”崔栩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段向非回头看了段明诚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唉,人老了,就舍不得儿孙,好吧,你听好了,‘垂帘明心,意守祖窍’……”

不仅崔栩专心倾听,张闻和尤同光亦是同样的表现。

幻形大法乃专修眉心祖窍的功法,全书五个篇章不过一千多字,随着段向非徐徐道来,渐渐步入尾声。

“‘有物圆一,自混沌出’……”

话音未落,段向非突然前蹿,如一缕青烟,直扑崔栩,双掌泛青,身形飘渺。

他剑法虽强,但幻形大法才是根本!

所以右手五指被削并未让他实力有损!

正值幻形大法最后的核心篇章,不管张闻,还是尤同光、崔栩都听得聚精会神,一时有点愣住。

但崔栩何等人物,祖窍凝练,精神强横,很快回过神来,脚下用力一踩。

甬道左右顿时有孔洞显露,一支支强弩电射而出,风声呼啸,箭雨如瀑,让人避无可避,挡得了一边,挡不住全部。

段向非身形如影,奇怪扭曲,在强弩箭雨中闪转腾挪,躲过了不少,可惜强弩实在太多,实在太密,他还是不断被洞穿,鲜血泊泊流出。

张闻虽然和段向非隔开,但崔栩踩的是全部发动的机括,因此那一支支强弩同样从两面疯狂袭来。

这种时候,张闻没有依仗神行百变,而是将身一团,缩成圆球,双手分别护住后脑等罩门。

嗖嗖嗖,一支支强弩射在了张闻身上,哪怕暗金流转,依然贯穿了过去,将张闻插得像只刺猬。

天长地久有时尽,强弩亦是稀少物,一轮之后,孔洞内再无弩箭射出。

段向非身中七八箭,血染儒袍,受伤颇重,已然和崔栩战成一团。

张闻缓缓起身,背部、身侧是密密麻麻的强弩,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箭杆,染红了白袍,加上脸泛淡金,不似僧人,倒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他受伤颇重,若非金钟罩减伤效果极佳,怕是早就横死当场,犹是如此,金钟罩也处于破关边缘。

“给我开!”他怒目圆睁,狠狠撞向面前冰壁。

金钟罩虽摇摇欲坠,但张闻内力尚存,修炼金钟罩增加的力气任在,砰一声将冰壁撞出了一道道裂痕。

啪啪啪,冰壁裂开,尤同光却不慌不忙地双掌拍出,就要趁张闻重伤且立足未稳,取他性命!

就在这时,他看到张闻手中多了一个黑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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