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然后,他转头对呆愣的段明诚道:“还不去沏壶好茶。”
桌子上摆的是一叠蚕豆,一壶黄酒,后者不太适合招待出家僧人。
“不知贫僧去后,天定城之事又有什么变化?”张闻也不急着提幻形神功、圆蒙大师等事,一派悠然地问起当初的后续之事。
段向非捡起掉落桌面的蚕豆,也不嫌脏,送入口中,微笑道:“老朽见机得快,对洛青等人言法师你一刀通神,飞升佛门净土了,而崔栩乃十二相神之首的辰龙,也是雪神宫宫主,阴谋铲除其他宗师,被法师你识破,将其斩于刀下。”
“也许是被法师你‘飞升’时的胜景异象镇住,洛青先禁锢住费正青等人的提议并未被武林同道反对,之后搜出了许多证据,都确凿无疑地证明他们就是十二相神。”
“虽然并无崔栩是雪神宫宫主的线索,但老朽提供了几件值得怀疑的事情,加上十二相神被证实,雪神宫宫主之事自然也被‘证实’了。”
他娓娓道来,脸含微笑,仿佛崔栩就是雪神宫宫主一样。
张闻若非知道他底细,此时说不得真会相信,心里不由暗赞一句,什么时候自己撒谎能像老狐狸一样面不改色,似乎连本身都相信了。
“费正青等人被诛杀了?”张闻表面上亦是不动声色,毕竟这些人与自己没什么交情。
段向非轻轻颔首:“凡查明是十二相神的,都被诛杀,尤同光的家财被散给历年来遭受十二相神之祸的同道亲眷,崔栩的城主之位得自朝廷,我们不便处置。只是诛杀了助纣为虐的崔锦华,半年前,皇上下旨,允崔锦绣继承城主之位。”
这个世界的宗师还没到挑战千军万马的程度。但精神秘藏打开后,他们能自如地行走于皇宫内,除非皇帝能请到别的宗师护卫,所以,江湖与朝堂形成微妙平衡,宗师们不会头脑发热地对抗皇权,毕竟有家有业有口,而皇帝亦不会冒生命危险铲除“双手满是血腥”的武林宗师。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有证据的情况下杀掉崔栩不会引起朝堂反弹,但若私自敕封城主。就会触及龙之逆鳞,当然,崔栩的家财也被江湖好汉们顺走不少,以作“正义之资”。
“没有从旁族中挑选男子继承城主之位,皇帝怕是对天定城觊觎已久了。”张闻左手转动着念珠。保持着自己一代高僧的形象。
段向非略微愕然看着张闻:“法师好见识。”
他原本以为真定法师只是天赋异禀,因此年纪轻轻才能在武道上突飞猛进,甩落旁人,其他方面的见识不会太强,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阿弥陀佛,闲书看得多罢了。”张闻神情淡然,内心自得地回答。
段向非叹了口气道:“天定城之变引起了江湖动荡。不过法师乃世外高人,怕是不关心这些,嗯,你的那几位小朋友过得很不错,有与你同行的经历,不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能得到正道礼遇,若是不算笨,当能抓住机会获得更好武功,提升自身实力。”
“如此甚好。”张闻微微点头,都有点忘记那四名小朋友的名字了。不过缘来缘去,忘记也罢。
段向非笑了笑,目光直视张闻双眼:“不知法师此次所来为何?”
张闻恶趣味发作,微笑道:“你猜。”
段向非难得地脸皮抽动了一下:“法师乃飞升佛门净土之人,老朽这凡夫俗子怎么猜得到,不过,老朽也有些想法,法师怕是与削掉老朽右手五指的那人来历相仿,都是莫名出现,做出一番大事后又销声匿迹,不知是否?”
“你猜。”这种问题,张闻怎么可能回答,也不再戏弄段向非了,转而笑道,“贫僧此次前来,一是请教幻形神功,二是想让段施主你带贫僧去长华寺,那小玉佛关系佛门隐秘,贫僧得去拜祭一下圆蒙大师,三嘛,贫僧刀法生涩了不少,想寻宗师切磋一二。”
“这都无妨。”段向非沉吟了一下道,“法师还是称呼‘老段’吧,施主来施主去的,显不出老朽有位一刀通神的朋友。”
“哈哈,老段你真风趣。”张闻也不拘泥。
这时,段明诚已经端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上来,热气袅袅,茶香阵阵。
“好茶。”张闻赞叹一声,行云流水般地烫杯、倒茶,悠闲自在,不似做客。
“法师真乃出尘之人。”见到张闻缓慢没有烟火之气的倒茶动作,段向非忍不住赞了一句,而段明诚坐于父亲下首,侍候两人。
张闻抿了口茶,苦涩之后满口余香:“老段,幻形神功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你。”
“不知法师幻形神功修炼到什么程度了?”段向非见识过张闻刀法,知他来历神秘,未起藏私之心,反正已经将幻形神功全文都告诉他了。
张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贫僧小成已有一段时日了。”
“这才一年多!”惊愕出声的是段明诚,竟然一年左右就能幻形神功小成,我武功低,你不要骗我啊!
一年多?张闻算了算时间,自己离开这方世界后,大概过了半年,时间流速是三比一?也不对啊,上次来这里完成任务的时候,几日才不过主世界十来个呼吸。
莫非上次是六道轮回之主自行控制的时间流速?
段向非亦有惊讶,不过他城府极深,旋即收敛,左手下压,微笑对段明诚道:“真定法师年纪轻轻就能一刀通神,打破虚空,一年半载幻形神功小成算什么?”
张闻笑而不语,抿了口清茶才道:“世间之道,一理通百理明。还请段施主为我解惑。”
这句话里,他没有直呼老段,毕竟是请教对方,不能失了礼数。
之后两人交流起了幻形神功。段向非丰富的经验为张闻解决了不少须得花费时日琢磨的疑难,而张闻往往随口一言,就让段向非又惊又疑,又喜又惑,因为他似乎直指幻形神功的本质精髓!
“法师对幻形神功的看法真是超前人所想,发人深省。”交流完后,段向非长叹一声,由衷地说道,“这绝非凡俗之人能够得出,只有真正打破人神界限的仙人反过来高屋建瓴地观看幻形神功。才能有这样的见识!老朽修炼幻形神功几十年,圆满亦是多年之前,可今日方知,自身乃井底之蛙,对幻形神功本质的了解不过尔尔!”
额。这是有着道尊佛祖的世界不知多少万年的积累,我亦是借花献佛……张闻心里暗道一句,脸色露出一丝骄傲之意,生受了段向非这番赞美。
旁边亦有修炼幻形神功的段明诚听得如痴如醉,只觉真定法师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大门之后五光十色,别有洞天。直指人神界限,到了这个地步,他对真定法师当初的壮举再无怀疑!
张闻也是收获不小,有段向非的经验相助,有《易筋锻骨篇》不间断地修炼,有神雷精气淬体。有本质上的了解,自己幻形神功圆满的日子不会太久,也许两个月时间就够了。
“法师,你不是言刀法生疏,想要寻宗师切磋一二。老朽亦是宗师,斗胆一试。”段向非刚才收获极大,因此起了切磋之心,看能否得更多体悟。
“贫僧正有此意。”张闻哈哈一笑,出尘飘然地落于院中,红日镇邪刀转过,用刀背对段向非,以示无伤人之心。
段向非跟着飘于院中,双掌一抬:“法师请。”
“阿弥陀佛,客随主便。”张闻单手行礼,接着戒刀一扬,劈向段向非,虽然出奇变化,却有堂堂正正之势,韵味悠长。
此乃张闻融合五虎断门刀法、血刀刀法,从阿难破戒刀法第一式的变化中衍生出来的几式刀招之一,算是他自身刀法融会贯通的一小步。
段向非没有怠慢,身体一分,突兀地化为了七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扑向张闻。
这一瞬间,张闻顿时失去了对他的锁定,知道再次被影响了感官,出现了幻觉,于是,眉心发胀,精神外放,以幻形神功对抗幻形神功,并且双眼精光四射,发挥眼窍勘破幻觉之能。
不过张闻的幻形神功与段向非终究差了一个层次,开窍也只开了两窍,只能隐约看出前方、左边和右边三道人影之一是段向非真身。
于是他戒刀一折,刀法变化,横斩出去,直指正前之段向非,笼罩左边之段向非。
噗,右边之人双掌一错,前后拍到了张闻身边,张闻因为有所准备,脚步一滑,似后忽前,躲过了段向非这一击。
虽然有点狼狈,但张闻心情却很是愉悦,因为段向非真身证实之后,自己的勘破幻觉之能果然大有进步,而现在,只需要当做面对三位敌人围攻就行了,不用再手忙脚乱。
心情一宽,张闻精妙刀法接连不断使出,时而刚猛凌厉,尽显刀法常见一面,时而怪异难料,刀刀奇诡,时而轨迹玄奥,变化难言。
段向非幻形神功全开,可面对张闻如此出众的刀法还是难以攻破防御,并且好几次差点被斩中真身。
人影飘飘,刀光成团,两人战到酣处,段向非长啸一声:“法师看掌!”
他再次分成七道身影,各捏掌决,齐齐拍出,周围顿时寒气森森,仿佛从三伏酷夏来到数九严冬。
张闻见过这雪神掌,不敢怠慢,使出了衍化的刀法最得意的一招,红日镇邪刀在身前斜斜一划,似乎囊括了前方天地。
刀光之下,七道身影一一破损,段向非忽然出现于张闻上方,凌空下击,拍中了张闻左肩。
暗金浮华,寒意刺骨,戒刀再来,段向非倒飞出去,而张闻左肩多了一个掌印,却未能穿透暗金。
张闻气血起伏,略有寒意,似乎血液都被冻僵,但真气流转,旋即恢复,明白“雪神掌”恐怕也得两三掌才能穿透第五关,伤到自己,当然也可能是段向非鉴于切磋,收了部分力量的缘故,不过不管如何,段向非就算全力而为,也顶多伤到自己,七八掌之间别想让自己的金钟罩第五关破功。
旁边的段明诚因为没被幻形神功专门影响的缘故,看得非常专注,一边赞叹真定法师的刀法果然神妙,一边暗暗嘀咕,神妙归神妙,也仅仅是凡人层次,被自己父亲压得喘不过气来,所谓的一刀通神呢?
莫非一刀通神是父亲与他合编的借口?
思绪转动之间,他突然听到真定法师长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段看刀!”
一刀挥出,刀光乍起,十丈红尘缠绕。
段明诚双目圆瞪,呆呆地看着这一刀。
刀光空蒙,衍化万千,段明诚仿佛看到了雪神宫重建,看到了号令武林莫敢不从,看到了打破人神界限,登临绝顶,携美飞升,如此种种,美到极处,甜到极处,难以自拔。
光敛,人散,段明诚恍然如梦,惊醒过来,只觉失落已极,恨不得重回刚才。
“唉,法师刀法通神,真指人心,老朽愧不能及。”
段向非满是沮丧失落的语气让段明诚彻底清醒,看着眼前白色僧袍纤尘不染,飘然世外的真定法师,回想刚才难描难言的刀光,内心震动莫名,原来这就是一刀通神,不愧是一刀通神!
他的眼前再次有广袤深邃的世界展现,里面充满了种种奥秘,过去的自己真如井底之蛙,见识浅薄,竟然怀疑真定法师的刀道造诣,世间竟有如此刀法!
张闻是用刀背斩中的段向非,且最后收力,所以并未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仅仅让段向非咳嗽了几声,当然,他的心灵“受创”却是不轻,重建雪神宫乃他心中求而不得几十年的执念,如今被“落红尘”引动,自然心伤神惭,难以自持,负面情绪久久不能消散。
“阿弥陀佛,若施主心中无暇,贫僧之刀自无机可乘,施主输的是自己。”这种情况下,张闻当然不会放过塑造高僧形象的机会。
段向非终究是只老狐狸,轻吸口气后,脸色恢复正常:“法师无需多言,老朽自家知自家事。我们明日出门,乘船前去长华寺。可好?”
“不知需要几日。”张闻最关注这点,他现在有点力竭,但并不怕段向非为难,若是他起了歹心,自己有舍身诀催动刀法,有悲酥清风,有见之绝命镖,杀他不成问题。
段向非没有思索地道:“若是顺风。十来日便可抵达。”
若是顺丰,明天就能到……张闻心中说着不好笑的冷笑话:“如此甚好,老段啊,还记得上次的请求吗,麻烦你帮我收集一些普通秘籍,最好有点穴方面的。”
段向非精明异常,哪会多问。笑眯眯地道:“这个却是简单。”
张闻点了点头,正待让段向非给处房间休息,凝练窍穴,忽地想起一事:“老段啊,你都说我一刀通神,打破虚空。飞升佛门净土了,我再行走江湖会不会有点麻烦,要不乔装打扮一下,取个化名?”
“无妨,长华寺与天定城一西一东。相隔近月的路程,附近之人应该都认不得法师你。再说。”段明诚笑得很高人风范地道,“再说,就算有人认出法师,我也会说法师见这方世界打破人神界限艰难,因此特意下界,传授功法,普度世人。”
“老段,你的圆话天赋强于武功天赋。”张闻“诚恳”地说道,这货撒谎技能绝对已经点满了,不愧是老狐狸!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不太在意,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虽然谈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面对宗师亦算略占上风,只要不被几大宗师围攻,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谢法师夸奖。”段向非没有一点羞恼,笑眯眯地回答。
…………
翌日,开始凝练窍穴的张闻在段向非、段明诚引领下到了江边,已有雕栏玉砌、华丽巨大的楼船停泊在那里。
“昨晚让明诚通知属下准备的。”段向非随口解释了一句,带着张闻上了甲板,入了舱房,里面有美貌丫鬟沏茶倒水,服侍得无微不至。
张闻含笑看着丫鬟们蝶舞莺飞般走来走去,打趣了一句:“老段啊,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是乘着一条小破舟,想不到还有如此奢侈的楼船,真人不露相啊。”
段向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呵呵笑道:“老朽闲散贯了,倒是喜爱乘舟,这次却是怕怠慢了法师。”
“贫僧像那种酒肉和尚吗?”张闻微笑说道,就是酒肉和尚!
段向非轻轻点头:“却是老朽没考虑周到,法师出尘世外,岂是沉迷奢侈享受之人,不如我们弃船换舟?”
张闻悠闲地用茶盖散着热气,洒然道:“无妨,贫僧粗茶淡饭受得,奢侈服侍也享得。”
“粗茶淡饭是空,奢侈服侍亦是空,法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段向非愣了一愣,赞叹道。
这是你自己理解的……张闻笑得有点僵硬。
之后十来日,张闻不断凝练着窍穴,修炼着幻形神功和金钟罩第五关,演练着“落红尘”,琢磨着“阎罗帖”,时而还拿着《独孤九剑》读上一读,很是充实。
虽然这个世界修炼相对主世界缓慢不少,但张闻窍穴已经洞开,凝练有“虚形益华丹”辅助,倒是扯平,而开耳窍除非强行冲击,否则靠的是磨砺,与世界本身无关,刀法、剑法进步更是基本属于自身琢磨、体悟和与人切磋,只要有适合对手,亦不牵涉环境,所以,主要是金钟罩第五关到圆满程度封关和幻形神功的修炼进展很缓慢。
不过,或许是剑道基础浅薄,“独孤九剑”入门又很艰难,张闻悟性也没到,所以抵达长华寺所在“宁城”时,竟然半点都没有头绪。
“法师,天色近晚,我们在城中歇息一日,明日再去城外长华寺吧。”这一路上,段明诚前前后后,殷切非常,因为真定法师言谈之中偶尔透露出来的武道至理都分外发人深省。
张闻看了看段向非和段明诚,微笑道:“客随主便,不过贫僧得去书肆买本《易》。”
“《易经》?”段向非有点奇怪地问道,这方世界确实有《易经》,可一个和尚看《易经》总是显得古怪。
“触类旁通罢了。”张闻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恶补常识,而且《独孤九剑》入门确实也牵涉点《易》方面的内容。
段向非没再多问。吩咐段明诚先去客栈打点,自己与张闻悠然穿行于闹市之中。去书肆买了《易经》后,又进了一家热闹的酒楼。
刚一踏入,嘈杂的说话声就扑面而来,张闻耳窍相关窍穴差不多凝练完毕,微微动念,就分辨出不同声音,有人讨论省试之事,有人在吹嘘斩杀山匪。有人在交流最近江湖的种种事情,里面不乏提到张闻的,比如真定法师德高望重,白须垂胸,某有幸见过一面,得他教诲,比如几大宗师都受了刺激。分外渴望触摸人神界限。
“本来以为宗师之后无路,想不到真定法师却一刀通神,生生斩出了人神之路,实乃武林之幸!”
这样的话语里,张闻与段向非相视一笑,登上二楼。因着没有雅间,于是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长华寺附近有‘落雪刀’,法师若想切磋的话,老朽可以引路。”段向非笑眯眯说道。
张闻点了点头:“有劳了。”
段向非点了几个斋菜后,忽地叹了口气:“人神界限飘渺莫测。除了法师这等人物,不知何人有此希望……”
“老段你觉得呢?”张闻笑看段向非。
段向非沉吟了一下道:“崔栩天赋横溢。心志坚定,两次凝练眉心祖窍,相当于幻形神功圆满,又另开其他神藏,若是不死,恐怕真能触摸到人神界限。”
张闻表情不变地道:“崔栩急功近利,已是失了基础,纵使能打开人神界限,亦不过刹那芳华,燃过无踪,徒留阴灵。”
“那洛青呢?年纪轻轻已是自开精神秘藏,剑法出众,近乎通神,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打开人神界限。”段向非追问道。
张闻想了想道:“不知多少天才幼时出众,长大却很普通,洛青距离人神界限尚远,还有诸多阻难困顿,难言有望,除非能得大机缘。”
段向非挺直腰背,双目精光四射地看着张闻:“那老朽呢?老朽可有希望?”
张闻忽然想笑,怎么有种煮酒论英雄的感觉,不过这也不错啊,他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老段你误入歧途久矣,除非能迷途知返。”
“歧途……”段向非神情黯然,喃喃自语,似乎想向张闻请教如何迷途知返,又有点开不了口,转而说道,“不知法师心中,哪位宗师最有望打破人神界限?”
张闻端起茶杯,轻轻晃荡,学着曹阿瞒的口气道:“天下宗师,唯法玄宗悲苦神僧有望。”
这是大实话,其他人的身体都抵挡不了打开眉心玄关,架通天地之桥时的反噬,唯有悲苦神僧几十年纯阳童子功有一定希望,当然,他首先得找到打开精神秘藏的法门。
“好大的口气。”段向非尚未说话,却有声音从楼梯传来,成熟低沉,却是女声。
段向非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绯色宫装的美妇与一位面容木讷的中年男子联袂上来,她长相艳丽,身段婀娜,整个人仿佛一个熟透的果实,饱满得都快滴出水来,不过让人张闻关注的却是她腰间悬挂的长刀,刀身很薄,似乎随时会折断。
“我道是谁,原来是闲隐先生。”这中年美妇半带讥讽地说道,“不知这位‘高僧’法号,还请闲隐先生引见一二,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资格点评天下宗师。”
段向非不动声色,笑眯眯转头对张闻道:“这位是车夫人,车婉秀,雅号‘落雪刀’,这位是她外子向先生。”
因着车婉秀乃一代宗师,外人介绍她时亦称车夫人,而非向夫人。
张闻明白他的意思,轻轻颔首,示意不用保密自己的身份,自己终究要与落雪刀切磋一二的。
段向非得到答复,笑着起身,对车婉秀道:“车夫人,这位法师确实有资格点评天下宗师。”
未等车婉秀说话,他补充道:“他法号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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