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赤金法纹（1 / 1）

凌天落轻轻摇晃着怀中的人，“璐璐，你醒醒啊，为什么？明明他都想要杀了你，你却还要救他，告诉我。为什么？”话说道最后，已经满是颤音，凌天落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说了什么。

白羽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还从未见过死界的人有这么丰富的情感流露。所以他一点也不急，一下杀死猎物总没有看着猎物挣扎来得愉快。虽然凌天落似乎并不打算挣扎。

璐璐长长地睫毛颤了颤，想要睁开眼睛，却又好像很重，漂亮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凌天落突然想起了什么，顺着璐璐的背摸到了一块格外坚硬的东西，跟女孩柔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凌天落甚至调用了一丝法纹之力，将缠绕在短刀上的肌体分离，这才拔了出来。璐璐忍不住地哼哼起来，痛苦的神色更加明显，血还在不断涌出，染红了凌天落的手。

终于，璐璐睁开了眼睛，不再是明亮活泼的栗色大眼睛，里面多了许多柔弱疲惫和悲伤，让人忍不住想让她睡去，再也不面对世界的残酷。如果可以，凌天落真的希望怀中的女孩能就这样睡过去，可是有些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想要搞清楚。

凌天落刚刚张开嘴，璐璐却轻轻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和以前一样，我说，你听，好吗？”凌天落点点头，他不确定璐璐还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而他的听力也早已经在吸收了火焰符文后缓缓恢复。璐璐轻柔地声音响起，白羽竟然也收回了龙骑状态，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听这个弥留的女孩讲故事。

“从我记事时起就每天跟哈尔和哥哥们生活在一起，他们都对我很好。”璐璐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那时候这边并没有什么吃的，于是就规定每个人一天天地去找吃的，可是每次轮到我时，哥哥们都会替我去，虽然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是很乐意。还有一次，那时候格外地冷。家里的柴火却烧光了，大家都冷得发抖。于是都靠在一起取暖，他们总是让我在最里面，最暖和的那个位置，我问过哈尔，为什么外面那么冷，大家还是那么高兴呢？哈尔大人说这就是家的感觉。知道吗？我头一次听见家这个词，就喜欢上了它。我喜欢这个家，喜欢所有人。所以哪怕洛泽哥哥要杀我来让他活下去，也没关系，因为哈尔死了，他就是我现在最后的寄托。”

“可是我还是发抖了，我想不到，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都挡在了他面前，他却还是要杀了我，我死了没关系，可是却是死在自己哥哥的手上，我好难过。”璐璐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生机已经不多了。凌天落没来由地想到了天洛，当初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种感觉吗？可他又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璐璐又勉强动了动，“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跟你确认一下，哈尔？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凌天落犹豫了，他不忍心再把哈尔的事说出来，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永远被璐璐恨下去，也不忍打破她原有的幸福幻想。可要他对这样一个女孩儿说谎，他也实在是下不去手。本来在计划中，哈尔和洛泽就是一定要死的，可是，璐璐呢？

凌天落发现自己变了，不再是那个为了活着不惜一切的人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很久以前就是如此，可仔细想，又是一片空白。“真相就是都是我的计划，为了活下去的计划，哈尔他。。。一直对你很好。”终究还是说谎了，真相太过残酷，就让它随着恨意由自己承担吧。

凌天落放下了璐璐，小心地不碰她的伤口，让她能躺的舒服一些。

他站起身来，看向了白羽，虽然明知道没有一点机会，可他还是要尝试一下，他还欠着一个承诺呢。白羽这才收回目光，“想好死了么？”“废什么话，还不一定会死呢？”“哈哈哈，有趣。”凌天落摆好架势，就准备硬拼了，他唯一一点底气就是灾厄剑了，只要引动的绝望之力够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攻击比他预料的快的多，只感觉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被挑飞了出去，重重摔到了璐璐后面，凌天落连忙看去，只见腹部一个巨大的血洞，甚至能从正面看到脊椎，就这一下，差点让他拦腰而断。而他甚至还没感觉到绝望的气息，这才是最可怕的东西，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和这个比起来，刚刚杀死洛泽简直像是慢动作。

“咦？”这次换白羽惊讶了，“这一下竟然没有杀掉你，抱歉，又让你多痛苦了一下。”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攻击而出，凌天落拼命想用眼睛捕捉到攻击，可是完全没用，而且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机，他的灾厄之力根本无从激发。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先是感觉到一片湿热，然后才是剧痛，还是原来的位置，凌天落差点被分成两半，如果不是现在倒在他胸前的人的话。

是璐璐！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一处肩伤脱臼，两处贯穿伤，脊椎还被短刀插过。可她就是在这一刻，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湿热的血渐渐凝结在凌天落的胸口，“为。。”只是问出这一个字，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璐璐轻轻地吻了上去。凌天落只是看着璐璐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但她愿意，甚至就算被哈尔夺去生命，被洛泽杀掉，她都愿意，唯一接受不了的不过是那一瞬间的真实。璐璐一直在吐血，粉色的血一直涌入凌天落的口中，带着淡淡的甜腥味，他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种味道，如果还活着的话。

白羽也已经没有了耐性，电流发出噼啪的声响，一道雷电甩了过去抽开了璐璐，然后又化作锋利的长枪直刺凌天落。璐璐倒在了地上，她现在全身都是血，基本已经被刺成了血人，这一下，终究是再也没有了气息。

凌天落的眼睛都泛红了，分明就跟璐璐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还是死了。

他突然觉得好热，岩浆一般的灼热烘烤着他的身体，长枪毫无悬念地点在了他的胸口，却奇异地没有穿透进去。那是火焰符文的能量中心所在，伤口处突然流出火红色的液体，像是火山口在喷涌岩浆，腹部的血洞被瞬间填满，胸口的长枪竟然也被缓缓向外顶出。赤金色的纹路仿佛从胸口中透体而出，这些法纹只是刚刚出现，空气瞬间就变得扭曲了，那是高热到极点的原因。赤金色流淌着，滴落在地上，腐蚀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法纹仿佛有了实体，依托于那奇异的岩浆。

白羽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赤金色的法纹，难道是火焰领主的人？这有点麻烦了，火焰领主给每个人的符文都下了通联道具，杀了他有些难以处理了。”转念想了想白羽也就释然了，“难怪能杀掉一个龙骑，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罢了，洗掉他的记忆就行了。”白羽的脸色只是难受了片刻，银电子龙再次出现，若是有人一直看着就会发现那只龙仿佛是从虚空而来。白羽手指轻点，又是几道匹练射出，强大的空间电子禁锢着凌天落身上的高热，赤金色法纹不断左右冲击，却毫无章法，再看凌天落已经是赤金色的眼瞳，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仅仅靠着本能在行动。

白羽却没有管他，嘴唇嗡动，奇异的音节自他的口中传达出来，能够感觉到他似乎是在施展一种咒术。而且并不简单。记忆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想要抹除掉人的一部分记忆，又谈何容易，若不是白羽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恐怕也就只有杀了凌天落了。

最后一个音节自白羽口中吐出，突然间，寂静笼罩了整个世界，白羽的身影变得虚幻了，就连银电子都无法再与空气发出噼啪的声音，幽深晦涩的法纹自白羽周身浮现出来，全部涌向了凌天落的头部，法纹并不钻进去，只是盘旋在头脑周围，但幽深的光芒像在扫描一般上下浮动。隐约间好像有一幅幅画面出现了，白羽突然手腕一翻，一滴伽勒斯的精血飞射而出，直接融入法纹之中，冥冥中似乎有着什么因果被触动，所有关于伽勒斯的记忆都消失了，其实这种方法根本就窥视不了别人的记忆，只是凭借那一份因果之力，把关于一个人的一切抹除掉，从此以后再没有关于伽勒斯的记忆。凌天落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赤金法纹更是直接消失不见。消除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它不同于实质性的感觉到的痛，而是一种虚无的痛，正因为虚无，才更加痛苦。

白羽周身能量猛然提升，万千道电光涌入那奇异的法纹之中，一阵剧烈地颤动之后终于归于泯灭。就算是以白羽的实力，此刻也是面色苍白，一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银电子龙划开虚空，白羽隐没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