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险(1 / 2)
半州的夜,静悄悄。
韩春芬劳累了一天,梳洗后躺在母亲身边。她将她的脸蛋贴在母亲的胸前。母亲的心脏跳动的节奏在她的耳边回响,缓慢稳定。她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舒缓了四肢的疲倦,顿时所有的酸痛都消失了。母亲也从昏睡中醒来,一骨碌坐起身来,一手擦着眼睛,一手来拍女儿的屁股。
“妈,您要什么,是不是要拉尿,我给你端尿盘来。”
“水,要喝水。”
韩春芬去外屋端了一碗凉水来。却见到母亲已经又躺在床上打鼾。春芬托起母亲的头,将凉水送入母亲的口内。母亲在睡梦中张开大口,咕嘟咕嘟,一会儿就将一碗水喝完,躺下来,翻个身,又发出甜蜜的鼾声。
苦哦,苦哦!
这也苦来那也苦,
世界上最苦的人,
苦不过我们母女。
苦哦,苦哦!
哪个晓得我们的苦,
只有我那可怜的娘,
手拉手来来诉苦。
春芬给母亲倒完水,睡意顿失。想起自己的身世,不免连连叹气。嘴里念了几句,再重新凑了几句,一首歌谣就完成了。再给安上调,轻轻唱了几遍。唱完这首歌谣,春芬感到舒服很多。或许是对自己的写作天赋的自豪。沈海生就夸她是个天才,要是把小学读完,说不定也能到学校去做了代课老师。
那是一个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春意盎然,到处莺歌燕舞。
春芬骑着队里的牛,在堤坝外沿着小路在林间行走。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
百鸟齐飞翔,
要是有人来问我,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的告诉你,
这是我的家乡。
春芬在柳树上折了根枝条,在牛背上轻轻拍打起来。牛儿放开专心致志的青草,迈开蹄儿撒开步,朝江岸边的沙滩上奔去。春芬此时慌了神,不晓得怎么能喝止奔跑的牛儿。她越是慌张,越是夹紧双腿,生怕被牛甩了下地来。牛儿仿佛就是跟春芬做了死对头。撒起欢儿来吓唬春芬。
“妈唉,妈唉,要不得罗,快来救我。”
春芬吓得高声叫起母亲来。然而母亲躺在数里远的村庄的里屋的床上,是没法听到女儿的求救。野外的天空辽阔深远,江河的汽笛声声。
春天是枯水季节。沙滩边是一堆堆乱石。疯牛带着人如果踏入这堆乱石中,牛死人伤。春芬已经发现这样的危险,她本可以从牛背上跃下来,就是跌倒在沙滩的草地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只是这头牛就必然会受伤。这是一头耕牛,是生产队的生产必不可少的工具。如果要是受伤了,后果是可以想象的。韩春芬必然会以破坏社会主义农业生产的阴谋罪受到处罚,轻则坐牢,重则枪毙。一则害怕,二则万念俱灰,韩春芬就这样搂着牛脖子,朝自己的往生极乐世界中奔去。
经过政府的大力支持,镇上开张了两个工厂,一个榨油厂,一个家具厂。这两个厂开在一起,两边都能看到建设的过程,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群众力量大啊,在原来工厂用了一季度的功夫,都投入生产了。工厂都用上了机械化,整天都能听到机器轰鸣。工业生产需要大量人才,特别是技术人员。生产队长韩春被推荐去学习电机修理,所以就辞了队长的职务,去九江城里去学习技术去了。耀德被镇长推荐到榨油厂兼职支部书记,主管人事行政,协助厂长开展生产。
韩家村原来住的却不是韩姓人家,听老人们说过韩家村以前姚姓人家人丁兴旺,但是自从韩家的先祖搬到这个村落的时候,韩姓的繁殖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姓氏。于是,其他的姓氏,如张姓,费姓,黄姓等都成了韩家村的杂姓。韩家村以祖祠为界,分为东边韩西边韩,其实按照韩家的门房也分作两支,东门和西门。住东边的基本上都是不出五服的兄弟,住西边大约也不超过七代。东边出人才,文物双全。西边也出人才。若是比起来,东边人才都跑得远远的,距离天子近,可是距离家乡却是远了。所以这些人才惠泽家乡却是不多。西边人才实实在在的,帮助宗房干了不少事情。比如韩先仁他弟,听说在部队里做很大的官,西边的子弟当兵的都留在了部队。有些转业的时候还留在了政府。最不济的也还能在村里做个村长的职务。东边自从出了韩耀德,可就大大改变了状况。韩耀德将举荐了自家的叔爷去了油厂和家具厂。韩铁的父亲韩得水就在家具厂做了采购员。韩得水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如今靠着做家具厂的采购,私下里做些木材生意,也发家致富了。而韩春被举荐做了油厂的技术工人,成了集体企业的红人,在当时可是比老师还吃香的职业啊。
韩春经过半年培训,拿到了电工证,回厂里上班了。
“朱师傅,你看,你做电工做了十多年了,现在我刚刚才培训完,我要好好跟你学习啊。”
“不客气,韩春,好好学,你大有前途啊。”
韩春20出头,朱师傅比韩春大个十来岁。朱师傅不但精通一般的电力维修,而且对电机维修十分上心。这样一个技术员,对于一个百废待兴的集体工厂来讲,是个炙手可热的宝贝蛋。
韩春进门后就一屁股坐在朱师傅休息的床档上,看着朱师傅一直低头在摆弄已经拆掉铜丝线圈的电机。韩春打招呼的时候,也没见朱师傅抬头瞧他一眼。还好韩春性格随和,就随着朱师傅专心去修理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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