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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跑完早上的二十公里回来时,我也刚活动开筋骨。我跑向那支不整齐的队伍。宋沛奇问:“你眼睛怎么样?”“好多了。”我道。看着那一群人,我问:“他们怎么样?”“比昨天好点儿吧,”他道:“我只能这么认为。人得为了希望活着,我爸说的。”邱治国不理会希望,他在讽刺他们。这是这些人早饭前必吃的“点心”。
吃完饭,应周剑要求,破例开了个会,周剑站在士兵面前,严肃让他的身形显得很高大,压过了他面前的那些人,他瞪着他们,道:“我叫周剑,你们也许认识我,也许不。在军队里,教导员,政委一贯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现,我也希望一直能是个老好人,除非有人逼我。现在就有人逼我!我们接到了一些电话,一些足以干扰目前训练的电话,我不想追查是谁干的,那没有意义。照邱教说的,咱们先礼后兵,不想干的,怕苦的怕累的怕死的,都自己站出来,统统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这种软骨头少爷兵!否则,就给我好好干下去,证明你是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兵!要是再有人给这次训练设置障碍,我就拿你们开刀,我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地狱!别忘了,我也是个带兵的!”他的话铮铮作响,掷地有声,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个从不发火的老好人一旦发火会比一般人更有威力。在这一刹那,我看到另一个人,正如李玉洁说过的,郑虎是他的过去,他此刻的杀气与锐气让他无坚不摧,无人可挡!
我听到了剑出鞘的龙吟!
没有人出声,他们连呼吸都屏住了,周剑身侧身后,郑虎同样杀气腾腾,他一定会跟周剑同一线路。周剑也许会跟他偶尔唱唱反调,但他决不会反对周剑的意见,因为他尊重他!他也信赖他!
邱治国跟宋沛奇冷眼旁观,抱定宗旨不屑的望着士兵。卫倩倩脸上完全没了血色,她已吓呆了。
我只得走上前,总得有人递把梯子吧。
我对那些人喝:“听见了要回答是!”
“是!”这一刻,没人迟疑,也没有人敢迟疑。
我道:“好,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后训练场见!下一个项目——近身攻击!以你们现在的水平,只配互击。”
他们没人敢再发抱怨,敬礼后跑步离开。
我走近周剑,轻声道:“你先去忙吧,你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向来能设置障碍的除了自己没有外人。相信我!”我对郑虎使眼色,郑虎上前拍拍他的肩,道:“老周,走。这里交给他们吧。”周剑跟他走了。卫倩倩冲我鄙夷地一笑,道:“哼,装什么好人?”我没理他,跟邱宋一起去训练场。
训练场上,他们捉对儿互击,泥沙飞扬。
邱宋两人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下场去教训这帮小子。
我走近一对士兵,他们见了我,忙放开互相纠缠的手,笔直地站立,我随手点向右手的士兵。
“报告,”那士兵目不斜视,理直气壮地道:“你是狙击手,也是女人,我不跟你动手。”
其他士兵都转过头去暗笑。我要上前,邱治国道:“琉璃,退后!”于是我后退几步。
宋沛奇走上前,示意那个士兵出列。两招就将他打倒在地。然后示意他起身,再次击倒他,如此几次,直到那士兵再也站不起身。宋沛奇欠身对那个士兵道:“知道我为什么只打你的胳膊和手吗?因为它太软了!一个狙击手的手是很硬的,你可以看不起一个女人,但你没资格看不起一个特种兵的狙击手!你还差得远,士兵!起来!”那士兵倒也真的倔强,用力挣扎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努力保持立正的姿势。
“去,两百个俯卧撑!再用砖吊你的手臂,直到我叫你卸下为止!”宋沛奇对着他耳朵吼:“听到了吗?”
“是!”那士兵也吼,憋着一股怒气。
他走过我身边时,我轻声道:“我等着你用枪跟我对话!”
他木无表情地走过,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
“其他人,继续!”邱治国吼:“我不认为你们中还有人有资格选择对手!”
深夜,望远镜中一个人影站在操场中,平举着手,手上举着三块砖,手腕的绳子上还吊着两块砖。
我叹气,转身回屋,拿出一管药膏,出来递给宋沛奇,道:“晚上敷在手臂肿痛处,效果很好。是特效药。”“有没什么副作用?”他怀疑地问。“血压会有所升高,肾上激素分泌增加,简尔言之,兴奋。”我道:“不过二十四小时后就恢复了。”“好吧。”他道:“这个好人我来做。螳螂,行了吧,放了他吧,他是可造之材。”“嗯。”邱治国同意了。宋沛奇去传令。“女人啊,”邱治国叹:“总是心软啊。”“狙击手的手不能受伤。”我道:“我等着他的枪说话呢。”望远镜里,宋沛奇已卸下了那个兵手上所有的砖,但看得出,他的手臂已僵直了。邱治国道:“在他脚下装两弹簧,他扮港片僵尸都不带化装的。”我道:“我也演过这种僵尸,很久以前。我的手差点因此废了。”邱治国看看我,隔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琉璃,类似的事我们都遇到过。你放心,他没事,明天一早就会恢复。去休息吧。明早……”我打他道:“明早,宋沛奇轮休,我带他们跑操。”“他代号咖啡豆,我是螳螂。”他道:“你可以用我们的代号称呼我们。”“我记住了,谢谢。”
“琉璃,”他叫住我:“别想太多。见招拆招,天下无敌。”
我忍不住笑,他说的是天下至理。
半夜,仍是那穿脑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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