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陈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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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主席没事了?”

贺念之的语气里沾染上了欠揍的笑意:“刚醒。”

艾克斯德:……

“你自己呢?”他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问道,“这几天身体或者精神有没有什么异常?”

贺念之手里的刀顿了顿,只淡然道,“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

才见了鬼。

“你说你……唉。”艾克斯德颇为无奈地叹气,但又欲言又止,“这几天回普朗克湾一趟,我重新帮你做个检查!”

“好的,”贺念之回,“谢谢教授。”

事已至此,艾克斯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很苦口婆心地叮嘱道,“念之,这么多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千万别因为这个拖累了自己……有的时候也可以学学你师弟,把脑子扔了也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头突然窜出一个声音:贺念之不用听就知道,必定是梅浅在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极其容易分辨。

贺念之领了艾克斯德的好心,也只能阳奉阴违,道:“我知道了。”

那边,艾克斯德离开话筒说了梅浅几句,师弟本人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地跌了一跤。艾克斯德没办法,只能跑过去给混蛋儿子擦眼泪。

贺念之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鸡飞蛋打的场景,在一片不正经中悄无声息地挂了终端,也算是约定俗成。

贺念之手指上沾着和了水的面粉,腰上的围裙束紧,把上身勾勒出一个标准的倒三角。半闭着的光透过浅蓝色的百叶窗,在大理石桌面上斜下丝丝缕缕的金黄。他好巧不巧的地站在光以外的位置,也不知是光的巧合,还是人刻意为之。

他垂着眼眸,细长手指轻轻一捻,往瓷碗里面择了些桂花。

像艾克斯德这种男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所谓家庭生活的:多年的科研工作使他几乎灭了本就所剩无几的人/欲,口腹问题也全权交由智能管家操心。

他也就自然不能体会一顿饭在贺念之眼里的意义,更不能理解雪沫乳花浮午盏的生活之趣了。

然而,贺念之不同。

在他踮起脚尖都够不上厨房灶头的年纪里,邵墨渊尽管每天都很忙,可还是坚持给贺念之做饭。

其实按照他们这种家庭条件,设置一个智能ai完全不在话下,但邵墨渊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东西,甚至是厌弃的

——重要的事情用眼睛是看不见的,要用心去体会。

等他稍微长大了点,便开始研究庖馔之道,到现在已早已各大菜系手到擒来,也就免了邵墨渊多操劳。

李黛很久以前发现他这个隐藏技能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jpg,对如此自然而然的相处方式表示出了直男的恐慌。大概没有人觉得,十八岁的青年会掌握这种远古时代妇女才精通的技术了。

贺念之手里的动作没有停,躁动的蒸锅里飘出了一缕香味。

也要怪后院里的花实在是太多,只在霎那间绽放自己的芳华实在是太可惜——贺念之很喜欢做一点花酒,把轻薄淡雅变成醇厚香甜。

粉红绽在枝头便做桃花酒,金黄簇拥便做桂花酒。这以外,还有玫瑰酒,这在他们家几乎是百花之总了。

诚然,这度数低得几乎不给人醉的余地,大约猫喝了都依然能张牙舞爪,可邵墨渊就是不行。

邵墨渊酒量太弱,平时也就不碰酒精之类。贺念之在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只把花酒当做入睡前的安眠药了。

贺念之拿了一坛去年八月的桂花酿,他便能透着着香气看见去年月下的人影,听见去年八月燥热的蝉鸣,再慢慢把一点一滴都回忆起来。

对他来说,陈酒就是封存的记忆,他随时能透过花香坠入任何美好的时光。这大概就是把花变成酒的魅力所在。

时间过得挺快,春暖花开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转眼间早已日头西垂。贺念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邵墨渊身体尚且没有恢复,大概只能喂加了葡萄糖的矿泉水了。

贺念之上了二楼,手指扣了扣邵墨渊的门,“爹?”

里面没什么声响。

贺念之踌躇片刻,最终推门走了进去。

风吹起了窗帘,暮光撒了进来,邵墨渊已经坐了起来,转头看着窗外。床头的栀子花懒散地开着,落下来的花瓣飘在白瓷杯一旁,自有仙人之姿。

邵墨渊听到声响,头也没转,嘴里轻轻呢喃:“念之……”

他语气有些犹豫,“你看窗外那一团,像不像……猫?”

贺念之哭笑不得,向窗边走去,“这是二楼,哪有猫能摆脱地掉地心引力……”

声音却是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去年,邵墨渊为了方便让吊兰晒太阳,便在外面搭了一个小平台。吊兰仍然安安静静的根依然安安静静扎在土里,露在上面的叶片却被搅地鸡犬不宁——仔细看,在凌乱之间,竟然竖着一根尾巴。

贺念之出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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