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是你抛弃了他(1 / 1)
小秦琅和小秦空手拉着手凑到老人的膝下说说笑笑,双丫髻上的银铃随着她的手舞足蹈叮当直响。远处翠绿的竹林、七彩的琉璃瓦、茉莉的花香、祖母头上不变的银梳,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秦琅开始莫名的心慌,在桂树下不停的走来走去,直到感觉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猛地抬头一看,明明刚刚还是亭亭如盖的绿枝翠叶突然一瞬之间开满了金桂,风过便扑簌簌的盖了她满身落花,馨香扑鼻。阁楼脚下的杜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开了,刺眼的嫣红布满眼底。
不对……不对!杜鹃是初春,茉莉是盛夏,金桂是深秋,怎么可能会一起盛开?祖屋屋顶的琉璃瓦也是后来才翻新的!而且秦空,秦空从未在祖母身边生活过,自己小时候也从没有穿过碎花裙!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秦琅猛转身地跑了过去,想拉起祖母和秦空就跑。可祖母却在她触碰的一瞬间幻化成一只露着尖牙的凶猛红狐,顺着她的胳膊扑了过去。
秦琅下意识扭头跌倒在地,伸手死死的卡住红狐的脖子不让它靠近。
“快跑!秦空快跑!”秦琅扯着嗓子喊着,看着扑过来想要抓红狐的小秦空就是一顿吼。“跑啊!”但小秦空没有跑,反而是冷静的抓起兜布一把将红狐笼住,双手握住兜布就是往地上狂甩,一次又一次的砸,直到里面再无动静,慢慢染红兜布,浸出一摊血液。
小小的人儿满手鲜血,稚嫩秀气的脸庞也溅上星星点点血迹。
秦琅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冷汗打湿了衣裳,慌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后退几步指着他。“你到底是谁!我弟弟呢!秦空呢?!”
“阿姐,我就是秦空啊。”精致的少年郎立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含着笑。“你怎么了阿姐,你要去哪里?”说着就要走过去靠近挽住她的手。
“秦空从来不叫我阿姐!”秦琅厌恶的连忙后退,捡起地上的竹枝条指向他。“你不是他,你不是秦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少年郎仿佛是被秦琅的话语伤到了,落寞的低下头开始流泪,蹲在地上解开兜布,露出里面已经被摔死的红狐,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皮毛,它的脸,它被摔破的腹部里流出来的内脏。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秦琅反胃想吐,更别提看着那长得与秦空一模一样的少年郎在那儿玩弄着那些让人恶心的内脏。
“他就是你弟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小秦琅突然握住秦琅的衣角,肉呼呼的小手指着他,抬头瞪大了眼睛盯着秦琅。“他就是秦空,你不要他了吗?”
秦琅如同被雷电劈了一道,吓的浑身炸毛原地蹦了起来,连忙甩开那个小秦琅,活了二十多年,秦琅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小时候的自己。
明明骄阳高照,浑身却在不停的出冷汗,瑟瑟发抖。
碎花裙,双丫髻,小银铃,还有那与祖母一模一样的圆核杏眼。
“你又不要他了。”小秦琅很失望的摇了摇头,独自走到少年郎的面前蹲了下来,解下左边发髻上的银铃放在他的血刺呼啦的手心,轻声哄着。“阿姐在,阿姐永远都在。”少年郎缓缓的抬起头,拉着她的手一起站起来,两人活生生的面对着秦琅而立。
“他连自己都不要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秦琅被噎了一下,哪怕知道这两个小人都不是真的却也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同样也是一身鲜血的小秦琅不知该怎么办好。
茉莉的清香,金桂的浓郁,杜鹃的红,竹林的翠,还有……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我不是……我没有不要他。”秦琅下意识的摇头否认,狠狠地咽了口唾液,有些语无伦次。“可他不是秦空,我……”
少年郎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慢慢走到小秦琅的身后环抱住她,消瘦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一双含情带露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秦琅。“我有阿姐,她不是我阿姐。我的阿姐不会不要我的。”
“我的阿姐是不会离开我的。”说完又万般依赖的像小猫似得蹭了蹭小秦琅的肩窝,突然阴了眼张口咬住她的脖颈,尖牙边流出殷红的血液。
卧槽!秦琅被猛地吓了一跳,捂住嘴忍住不尖叫出来。那被咬住小秦琅却是一副毫无感觉,歪着头双眼空洞无神的样子,整个人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任由少年郎摆布驱使。
突然秦琅感觉呼吸一紧,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掐住脖子,下意识的躬身弯腰手肘后击,想要摆脱后面那人的束缚,余光后扫,却发现那人竟然是之前幻化成红狐的祖母!哪怕被岁月无情的侵蚀也依旧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动人的美娇娘,此时此刻却是满脸狰狞如同吃人的鬼怪,张着大口就冲秦琅的侧脖咬下!
鲜血四溅,突如其来的疼痛。
秦琅无力的跌倒在地,撕咬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沉重的呼吸在急促的心跳声中渐渐平静下来。黑暗来临之前,不远处那两个浑身鲜血的小孩儿迈着小短腿也冲自己跑了过来。
清脆的叮叮当当,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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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女人,你要是死了我就立马改嫁,我去包养别的小仙女!我偷电瓶去养别人!你个没心肝的混账东西!”
说实话,有的时候闺蜜这种生物很贴心也很可爱,比如去哪儿都是她刷卡,吃什么都是她买单。但在某种情况下,秦琅只觉得有这么个**玩意儿放在身边简直就是来枯耗自己的寿命,玷污自己的人生。
整个脑袋就像是被容嬷嬷拿着钢针不停的扎着,疼到秦琅直怀疑人生。很想开口教育一下杜湉湉什么叫说人话,可是浑身虚脱无力,实在不想浪费力气去说她,只是缓慢的睁开眼看着那个哭天抢地的女孩子。
自己还是在那个熟悉的病房里,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管子,一睁眼就看见那个又在床边哭泣的女孩子。
漂亮乖巧的鹅蛋脸上未施粉黛,长时间的哭泣和担忧显得小脸蜡黄,眼圈乌黑,明亮单纯的大圆眼简直肿成了核桃,撇着两弯新月眉紧蹙在眉头,活脱脱的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娘子模样。
“你知……不知道,再……这么……这么烧下去,你就要没了!呜呜……哇……”看见秦琅醒转过来,杜湉湉不是第一时间惊喜的叫医生,而是崩溃的哇的一声大哭开来,扑在她胸口抽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琅又感动又想笑,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湿了眼,抬起下巴在她头顶上安抚的蹭了蹭,扯着沙哑的嗓子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别哭了啊。”
“我说了那么多好话,你都不肯理理我。死女人,一听到……听到我要养别的人,就肯醒了吗?”杜湉湉抽抽噎噎的起了身,顺手就是摸了一把鼻涕揩在秦琅胸口的衣服上。“恶心不死你,败家老娘儿们。”
“我怎么舍得你养别人啊,矿产煤婆。”秦琅笑笑,眼泪无声的滑落进衣领,打湿了不知道是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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