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我就在这里（1 / 1）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秦琅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也不用整日躺在病房里挂吊瓶，至少可以走到楼下花园里晒晒太阳。可自从那天之后，白一方便再也没出现过，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音讯，就连秦空也再没有到病房来看望过秦琅，这让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也许只是病人太多，忙不过来吧。秦琅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脚步却还是不自觉的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悲喜交加的病人家属和病人，还有拿着死亡通知书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人。这世上最难过的莫过于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唉！这位病人，这里是医生办公室，你不能进去哦。”秦琅站在门口被护士拦住，指了指外面大厅。“有事需要在外面等候哦。”

“你好，我是神经外科的住院医师秦空的姐姐，秦琅。我来找他有点私事。”秦琅笑着跟小护士说话，眼睛往办公室里瞟了瞟。“他今天不值……”

“哦！是秦医生姐姐啊，你别太担心，秦医生已经脱离危险了，虽然现在还在icu里躺着，但主任他们都说了，只要他醒过来就没事了！”秦琅话还没说完，那小护士就接了话头急急忙忙的安慰道。“秦医生他人那么好，一定会没……唉！秦医生姐姐，医院禁止疾跑啊！”

秦琅从小在祖母膝下长大，祖母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好好的活下去，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后面稍大了些，被带回父亲和弟弟身边，作为医生的父亲又经常告诉她要遇事冷静沉着，急躁慌张是解决不了麻烦。再大些，看惯了医院里的生死离别，早以为自己对生死一事已经麻木没有了感觉，内心应该如同一潭平静的池水没有任何波澜。可真正轮到了自己，大脑的空白和内心的慌张根本无法忽视抹灭！

杏林世家看惯生死又如何，冷静沉着有什么用！

有句话没有说错，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秦琅如同一个坏掉的机器人，跌跌撞撞的一路冲到重症病房门口，被一群医生护士集体拦住，互相推搡，七嘴八舌的喊着不许进，不许动，要不是杜湉湉赶来，可能下一秒就是一针镇定剂扎进她的胳膊上。此刻的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看得见那些人的嘴巴在动，只知道这些人在阻拦她去见自己的亲弟弟。

让开……让开！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吧……

我是他的姐姐，我是他亲姐姐！我不会不要他的，我不会抛弃他的！

之前梦里的场景突然如同走马灯的胶片一幕幕的闪现在秦琅的大脑里，小小的少年郎浑身是血，满脸泪水，怨恨的眼神……

我要见他！

也不知道秦琅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众人，朝着病房门冲去。可还没冲到门口，就直接重重的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秦琅！”啪的一声脆响，秦琅还来不及站稳就直接被扇偏，撞倒在一旁的不锈钢座椅上，头重重的磕在椅背上，金属与地砖发出巨大刺耳的碰撞摩擦声吓的众人齐齐愣在原地。

“你是要在医院里发疯吗？！”杜湉湉有些更咽的大吼一声，跪坐在地上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撩开黏在她脸上的长发，绾在耳后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安抚着情绪。“琅琅，没事的，医生不都说了小空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琅琅……”

不知道到底是被杜湉湉的一巴掌扇懵了还是在椅子上撞傻了的秦琅眼神空洞，跌坐在冰凉的地上静静的望着杜湉湉不说话，不起身反抗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个被割断线的木偶人。

“你说说话……说说话琅琅。”杜湉湉一直忍住的眼泪看着秦琅实在忍不住流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珠串。“琅琅，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好不好，不要这样琅琅，我好怕。”

杜湉湉不怕秦琅发疯，不怕她骂街打人，可就是怕她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不肯哭也不肯说话，任人摆布没有灵魂的样子。她太了解秦琅了，从小缺失母爱呵护，便习惯了把一切委屈和难过往肚子里咽。被人欺负了就毫不留情的打回去，遇到困难了不肯说出来，咬碎了牙也要和血咽下去。这样毫无生机的样子，简直太反常太吓人了。

秦琅还是不肯说话，轻轻的推开杜湉湉，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病房走廊路口，颓废的蹲在地上，任凭谁来拉也不肯离开，只是死死的盯着秦空所在的病房。

秦医生是为了救一个闯红灯的女孩才被越野车撞上了的，头部和背部脊柱受到重击，严重影响到脑部和脊柱神经。经过抢救，命是救回来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靠他自己了。若是醒过来还好，若是醒不过来……就很有可能形成去皮层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植物状态。

由于秦医生手术时作为直系家属的你处于高烧昏迷状态，无法在手术书上签字。所以我们电联了在国外做学术研讨的秦主任，经过他的同意后进行了手术。

植物人……是吗？而且爸爸也已经知道了……秦琅脑子里反复响着之前医生说的话，只觉得一片混沌和懊恼。自己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守护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任凭摆布，尽人事听天命真他妈就是狗屁不通！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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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走廊门口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秦琅突然抓住来巡房的医生白大褂衣摆，抬头艰难的开口，扯着沙哑嗓子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他只是想做个可以救人的医生。”

“我求求你，救救他。”

祈求是最无力的方法。

从小秦琅就在医院里看了太多了痛哭流涕的人跪在地上，拉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他们，恳求医生救救自己的亲人。其实他们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面对死亡，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努力抓住唯一可能带给他们生的希望的光，就算这光微乎其微，甚至只是虚无飘渺。

主治医生的安抚和劝慰似乎并不起作用，秦琅依旧是固执的蹲坐在走廊路口，等着秦空能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一直陪在旁边的杜湉湉抱着她，片刻也不曾离开过。

“我饿了，想吃医院门口的红糖糍粑。”秦琅瞪着不远处的排椅，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吃。”

“我这就去买，你坐在这里别乱跑，我马上回来！”杜湉湉一听秦琅愿意吃东西了，高兴的飞快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抹了一把眼睛什么也不多想就跑了出去。

秦琅瞪着红肿的眼睛，冷冷的瞪着渐渐现身在不远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