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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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萦青抱着一壶热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子穿着单薄的里衣,低头站在窗边。

窗影斑驳,少女的身影瘦弱无力。

她放下茶壶,找来一件白色披风,披在了荣铃肩头。

感觉到身上的动静,荣铃睁开了眼睛,双目澄澈,眼角还挂着泪滴。

萦青感觉到了荣铃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下,还有那眼角的泪滴,她有些担心道:“姑娘...”

“没事,风雪有些大,不小心迷了眼睛。萦青,回去吧。”

荣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披风薄薄一层,并不厚实。已是深冬,堂堂相府小姐,居然没有一件暖和的冬衣,就连屋里茶水也是凉的。荣铃心中冷哼,堂堂右相,对待亲生骨肉如此刻薄,不愧是追随夏秉文的人,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想到这儿,也不知道皇宫和南疆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荣铃关了窗子,转身回房,淡淡道:“萦青,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正月初三,姑娘。”萦青又用力掩了掩窗子,拿来一旁的木板斜着挡在窗子后,确保风不会吹开,继续说:“不过马上就子时了。”

正月初三。算起来,昨日这个时辰,便是她的死期了。荣铃冷笑,夏秉文和林舒窈一定想不到,被他们羞辱折磨的越婵微,并没有死。不过,她倒想知道夏秉文会为自己的死编造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萦青,近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萦青一听,赶忙小声说道:“奴婢听府内的嬷嬷讲,昨日皇宫起了一场大火,那位越皇后,死在了大火中。听说是毒害太后不成,畏罪自尽呢。”

畏罪自尽?荣铃突然笑了。

“你觉得呢?”

“什么?”萦青不解。

荣铃解下披风,脸上表情晦暗不明,语气淡淡:“你觉得,那位越皇后真的毒害太后了吗?”

萦青有些疑惑,姑娘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样?但她还是思索了一下,板板正正地回答了荣铃:“奴婢觉得,不会的。奴婢听说越皇后容颜绝美,温良贤淑,是个大美人!温柔的美人肯定不会做坏事。”

瞧着萦青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荣铃这次是真的笑了。不过,她笑着摇了摇头:“萦青,你可知,在南疆,有一种花叫如美人,盛开之时身姿摇曳,犹如美丽的女子般妖艳动人,故得此名。但是仅它的一片花瓣,就足以让一个人顷刻间毙命。人也是一样,在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蛇蝎的心肠也说不定呢。”

萦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解:“可是,姑娘是怎么知道南疆的毒花呢?”

“无意间看到的古籍里记载的,不值一提。”荣铃沉声。

她自然知道,因为在毒死自己的蛊毒中,正有这一株毒花。

“我知道啦,我家姑娘是才女,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自是什么都懂。”萦青倒是没有多想,一脸骄傲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家姑娘学识渊博。

随即她又眉头一皱:“姑娘说的是,前院的夫人倒是很美,但是奴婢知道,她不是好人。表面上看着关心姑娘,其实心里巴不得我们过的不好呢。奴婢今日还看到,夫人身边的菊香把您的药倒掉了,奴婢再去煎药时,她也处处阻拦。”

萦青想到今日的事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口中愤愤不平:“她定是得了范氏的吩咐,不想给姑娘活路,若是咱们夫人在的话,咱们定不会教她欺负了去。”语罢,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荣铃,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荣铃反应过来,刚刚萦青口中的夫人应当是临阳侯之女,莫雨夫人。萦青的反应告诉她,荣铃在其母亲自刎后,心中应当是有些怨言的,以至于她现在提到夫人,表现得都很紧张。

这相府内的魑魅魍魉恐怕不少,若要报仇,得先好好活下去。

“萦青,母亲去世时,我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以至于对她的死心生怨恨,是我的错。今日我平白落水,九死一生。经过此事,我看清了那些人的嘴脸,也明白了母亲彼时的苦衷。从今往后,我们不必再忍气吞声,受人欺凌。”

荣铃紧紧握住萦青的手,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们要好好活着,替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

阿爹,阿娘,哥哥,南疆的士兵和百姓们,还有真正的荣铃,为了这些被恶人迫害,无辜枉死的人,好好活下去,只待有朝一日,手刃仇人。

荣铃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让萦青不禁想到了莫雨夫人。萦青的眼眶湿润了,这几年的姑娘每日愁容满面,对夫人的事更是闭口不提。夫人若是听到刚刚姑娘所说的话,也会高兴的吧。她也紧紧回握荣铃的手:“姑娘放心,萦青以后也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屋内烛火早已燃尽。院子里白雪皑皑,玉砌银装,衬得屋子里也亮堂了许多。

榻上的少女秀眉紧蹙,面色苍白,嘴里呢喃着什么。片刻后,少女猛地睁开眼,粗喘着气。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嘶…”,疼痛让她霎时间清醒。

真好,不是梦。

外头天刚蒙蒙亮,万籁俱寂,黑暗正欲隐去,灰蓝色的穹宇渐渐变浅。

“萦青?”荣铃一边唤着萦青,一边起身下床。刚走几步,就觉得浑身无力,脚步虚浮。荣铃暗恼,这身子,怎么这样虚弱?

“姑娘醒了,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萦青端着铜盆走进内室。瞧见荣铃下了床,微微蹙眉道:“姑娘身子还未好,怎么起这么早,现在才过寅时,姑娘再歇会吧。”

荣铃拿起面巾拭了拭面,对萦青说:“无妨,起身走走也好。”然后她坐到了梳妆台前,看向铜镜,这才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容貌来。

镜中少女轮廓深邃,肌肤胜雪,眉如远山,葱鼻直挺,绛唇映日,艳若桃李。尤其一双眼睛,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高傲清冷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姿,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虽然面色苍白,却难掩少女的倾城之姿,有种弱柳扶风的病态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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