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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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铃稍稍愣了一下,她是见过莫雨夫人的,虽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但那女子容貌明艳,倾国倾城,让人难忘。她的女儿,出落得也是如此地清丽不俗。

她想起她还是越婵微时,初来邺都,百姓为了看一眼这异域公主,在宫门围了好大一圈。人们说南疆公主容貌绝美,媚骨天成,摄人心魄,她一笑置之。

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容貌美丽的,南疆人生的不同中原人,天生带着一种异域之美。南疆皇室历代的公主,皆是和亲他国,做了政治联姻的工具。

不过她是幸运的,阿爹让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但她也是不幸的,喜欢的人是豺狼虎豹,将她吃干抹净,自己却全然不知,实在愚蠢至极。

“姑娘,姑娘想什么呢?怎生看着铜镜发呆?”萦青的话打断了荣铃的思绪。

“没什么,萦青,给我梳妆吧。”

萦青皱了皱眉头,姑娘从昨晚醒来之后,就比以前更爱发呆了。整个人也是淡淡的,现在看着脸色也更苍白了,今日还得请大夫来看看。

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已经快到辰时了。

荣铃估摸着差不多了,便端坐在主室,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也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约莫半个时辰,院中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细细听来,还带有一些哭腔。

“三小姐!三小姐!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呀...可怜的三小姐呀!”

荣铃合上了手中的书,心里暗道,终于来了。

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吱啦”的声音,颤颤巍巍。为首的婆子一进屋就哭爹喊娘,脸上倒是不见一滴眼泪。紧跟在其后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不慌不忙,踱步而来,却在看到荣铃的第一眼时,怔住了。

少女端坐在椅子上,腰身笔直,下巴微微抬起,眉目间波澜不惊。黑丝随意挽起,一身素色衣裙,说不上为什么,便觉得无端有种雍容高贵的感觉。她嘴角微勾,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睥睨世人的傲气,让人觉得就应该臣服在她的脚下。

不是说活不成了吗,怎么回事?范平雯眼神微闪。

范平雯瞅了眼一旁的婢女。那婢女见状,赶忙踹了下正在哭天喊地的婆子,那婆子立刻噤声,看到端坐地荣铃,也愣住了。

“铃儿...铃儿你醒了啊。”范平雯收起心中猜疑,掩住面上闪过的慌乱,笑意盈盈:“昨日大夫说你情况不太好,母亲担心了一夜,如今看你无事,母亲也放心了。”

荣铃微笑看着面前的美妇人,妇人身穿深红菊纹袄裙,外罩邺都时下最兴的水锈披风,梳着随云髻,峨眉轻扫,雪肤花貌,姿容美丽,虽然已近中年,却丝毫无衰老之态,保养得极好。这便是右相夫人,工部尚书之女,范平雯。

邺都的勋贵夫人的圈子里,范平雯可是大名鼎鼎。她是工部尚书府庶女,却生的貌美,才情过人。右相位极人臣,多少权贵都想与他交好。范平雯深得右相宠爱,在莫雨夫人去世后,一跃成为相府主母,身边不少人巴结。不过说起来,荣铃和范平雯也是老熟人了。

范平雯的大女儿荣月,是宫中的静妃。静妃仗着母家势力,在宫中嚣张跋扈,常常刁难于她。范平雯更是常常进宫,对她冷嘲热讽。荣铃永远忘不了,范平雯是如何侮辱她,侮辱南疆,如何伤害她身边之人的。

她见过她最丑恶的嘴脸,如今这般惺惺作态,直教人厌恶。这种恶毒之人,惯会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做戏的本领一向高深。

看今日这阵仗,是确定了荣铃已经死了,一大早来哭丧来了。想必,昨日落水之事,必与范平雯脱不了干系。

荣铃暗自握拳,新仇旧恨,桩桩件件,从前她一再忍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无论是越婵微还是荣铃,都不会继续再受她欺凌了。

“劳烦母亲惦念了。”荣铃起身,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些许冷漠:“不过,看母亲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那少女眼神轻轻扫过面前众人,令人心生寒意。

范平雯一怔,这小贱人今日是怎么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平日里对她唯唯诺诺的,今日怎么如此冷淡的模样。

“就是!还有你,柳嬷嬷,你一进屋就在那哭天喊地的,我家姑娘好好的,你这般诅咒主子,是何居心!”萦青也站了出来,指着一旁的婆子,怒目而视。

被唤作柳嬷嬷的婆子见状,腿立刻软了一下。

她昨天明明已经探过了,荣铃的确已经没了鼻息,为了确保万一,她还在门口多呆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放心离开的。柳嬷嬷立刻跪了下来,抓住范平雯的裙角:“夫人,昨夜老奴...老奴亲自查看的,三小姐的确没了呼吸,老奴也不知,三小姐今日,竟然醒来了...”

荣铃心中突然出现一股无名之火,这些人如此行事,不给人活路,简直是欺人太甚!她冷笑:“嬷嬷这话,好像很希望我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嬷嬷,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冷冷的。

柳嬷嬷老脸一扭,立刻就喊冤起来。

范平雯闻言,眼皮一跳,她赶忙上前,双手覆在了荣铃的手上,一脸担忧道:“铃儿怎么这样想?柳嬷嬷昨夜在此,是为了照看你,昨夜你的情况的确很危险。不过既然现在你已经没事了,想来也是误会一场。”

“哦?是吗?误会?”荣铃挑眉,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

“夫人,老奴实在是冤枉啊,老奴昨夜在此照看三小姐,那时三小姐呼吸微弱,老奴离开也是为了找大夫。但是府中规矩,上钥后不得出府,于是老奴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寻大夫。如今却被三小姐说是诅咒主子,老奴冤枉啊。三小姐本就不喜老奴,老奴自不会污了小姐的眼,但是她这样污蔑老奴,实在让人心寒啊!”柳嬷嬷喊冤的声音更响了。

柳嬷嬷一番说辞下来,声泪俱下,真情实意,倒是一副忠仆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是荣铃不识好人心,冤枉了她一样。

荣铃心中嗤笑,正欲开口,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心口处也有点痒痛,头晕目眩,难受得紧。萦青见状,赶忙扶着她,对范平雯屈身:“夫人请回吧,我家姑娘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铃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范平雯看着荣铃突然煞白的脸色,心头一喜,面上却带着愁容,端的是一副慈母模样。

荣铃实在难受得紧,她也不愿再与范平雯虚与委蛇,假惺惺的模样着实让她恶心,随即便下了逐客令:“恶仆咒主,母亲既然包庇她,便不用在此假惺惺。望有朝一日,您如我这般缠绵病榻,这婆子也如昨夜一般,在您身边,好生照看!”

“混账东西!敢如此诅咒你母亲!”

荣铃的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便满含怒气,踢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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