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虽在(2 / 2)
纪灵笙回了院,做自己的事,却是心不在焉,终是在出神多次后,她提起剑,开始在院子里舞剑,梅花片片飘落,红衣的姑娘衣袂随风飘动,剑气凛然。
不一会儿,纪灵笙收鞘,将剑丢在院中桌上,脑中满是他们二人在这院中练剑,品茶阅书之景,红衣的站娘提着剑非得要同坐在桌旁喝茶的郎君比试。她直接提剑而来,郎君被迫迎战。
不多时,姑娘输了,不料她反而目光灼灼,“萧兰,你教我方才那招呗。”
郎君摇摇头,坐回去喝茶,听见姑娘嘟囔着“小气”,他叹了口气。
郎君字正腔圆地喊她.“看好了,纪昭昭。”
回过神来,纪灵笙提起酒坛就喝。姑娘坐在门前,斗蓬帽帷上的绒毛雪白,衬得她脸若银盒,肤若凝脂,颊上两朵粉粉的云彩,鼻子微红,眸含秋波。
天色渐暗时又飘了雪,纪灵笙提起酒坛倒了倒,一滴不剩了,她后仰,帽帷落下,雪落在她青丝上,她又看了眼隔壁院门,然后起身欲回,却突然另一处天空炸开了簇簇烟火,姑娘停下来,烟火映在她眼底,她看得入神。
萧风澜骑马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马蹄声响起,她却没听见似的静静无声,他看看她,萧风澜下马走到她面前,却发现姑娘泪珠滚落,他长叹一声,将人搂进怀里,温柔低语,“抱歉,我回来晚了,纪昭昭。”他给她拭去泪水,将一根发簪插在她发间,却发现她泪如泉涌。
萧风澜捧起姑娘的脸,理了理她鬓边青丝,同她一起看绚烂烟火,“纪昭昭,过年了。”
今夜无月,烟火却照亮了半边天,星子隐在云后,吹来的风似已有了隐隐春意。
part6灯火辉煌,月照人如画,红衣姑娘发间宛珠之簪似一点明星,锦衣公子腕间红绳系住了一枚小玉坠。
纪灵笙提了花灯,拉着萧风澜到护城河,河水未解封,奈何姑娘高兴。
纪灵蹲在河边,萧风澜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复杂。
好景不长,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了他们,纪灵笙与他背靠背,小心谨慎。
来人道,“交出云昭令,饶你不死。”
纪灵笙笑了笑,直接动手,并不废话,可渐渐,她觉得这些人的招式怪眼熟的无暇细思,她挥剑应敌,动如蛟龙,行云流水,放心将后背交给萧风澜。
打斗之间,冰面裂开了几个窟窿,双拳难敌四手,纪灵笙多少伤到了些,她和萧风澜又回到中间,而当她谨慎时,一把利剑从背后贯穿了她的左肩,又抽了回去,纪灵笙转过身,看着萧风澜,目色疑惑,而后无声笑得悲悽,泪水无声流落,口吐鲜血,跌落在地,她看着他提着的剑,那上面是她的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过是场骗局啊,从头到尾,彻彻底底。
“纪灵笙,对不起。”萧风澜拿走了她怀中的云昭令,看着她用力拔掉的发簪,他将其捡起,握了握插回她发间,然后将她抱起,投入冰河中,“她必死无疑了,收手吧!”
“是,世子,该回了,王爷等着呢”
萧风澜将云昭令扔给下属,“你们先回吧,我独自待会。”语气不容抗拒。
上元夜,有个疯子跳了冰河,一遍又一遍,最后,那疯子抱起了他的姑娘。
那,才是他想要的昭云。
part7河水再冰冷彻骨,又如何抵得过心口的痛呢,那一刻我甚至想,罢了,就这样吧,所幸这一生阿爹阿兄嫂嫂疼爱,金陵的百姓安康乐业,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迷迷糊糊间好似有人向我游来,醒来时我在一间医馆里,看来老天不肯收我呢。伤未愈,但我真的想回家了,如今的莉北不是我阿娘的故乡蓟北,没心要往北了。但伤势严重,一路耽搁了三个月终于赶回了金陵。
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譬如阿爹的逝去,譬如蓟北王病逝。
我要金陵百姓继续安居乐业,要阿兄与阿嫂好好的,嫂嫂不能成为质子的,阿盈腹中还有南海的未来,南海不能世代着都被牵制下去。
上京前,嫂嫂将阿兄的话转告,我知道,当年天下尚未一统,各都纷争,欲行兵事,必需钱财。而南海郡与蓟北郡联手,南海开放商路,为蓟北提供粮草。蓟北为南海提供骏马铁蹄。那时,阿娘白昭是蓟北的公主,与阿爹在一起,阿娘建立了锦云楼,挣天下之财,保证了两郡百姓安康无虞。
而后,谢氏一族崛起,远交近攻,又与外祖的亲信萧海,即前蓟北王,里应外合,蓟北燕城破,萧谢两族苦寻云昭令不得,屠白家满门。
那时阿娘生下我后病弱了,闻此离我而去,阿娘对阿爹说:“蓟北已经没了,你定要守护南海的百姓,照顾好孩子们,阿兄那时已然记事了,而我却嗷嗷待哺。
一统中原耗费谢氏许多力量,其却仍不死心,来来回回数次,阿爹本性无争,看着前线百姓水深火热地活着,择了现在的这条路,并造了云昭令使之流于江湖。
我后来常想,究竟是何使阿爹能放下亡妻之仇痛,甘为人臣?大概是百姓一声声的“王”,是阿娘的嘱托吧。他想守好这一郡百姓,护阿娘的心愿心血。
其实,我内心清楚,若非我识人不清,丢了云昭令,令当今圣上觉得有了把握,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我必须上京,我要守护金陵的美好。
上京途中,他竟还敢来,他说:“昭昭,你当真想好了?”上京,不是条出路。
我只是冷笑,“跟你走便是出路吗?萧风澜!”
“我定要用你萧家的血来祭奠我阿爹与我母族亡灵!”
当他走后,我握着那支簪子,泪流不止,我承认我还是心软了,所说是为逼他离开,是保全自己也是保全他。
他说了他的苦衷,问我可愿随他走,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呵,苦衷?江南的花不会开到蓟北,蓟北的雪飘不到江南的花上了。从此一别两宽,天南地北,永不相见为好。
part8他,那个我血脉上的父亲,将我的同胞幼妹送往京城以表忠心,用我母亲的命逼我为他办事,逼着我像他一样心狠手辣,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此一次,他更用外祖一家之命要我替他取得云昭令。本欲直接杀人取令的,无意间看到她腰间的坠子,是我送给幼妹的,幼妹说她有个恩人姐姐要来蓟北,要我好好款待帮助她的这个救命恩人姐姐,好吧,临时改变了主意,”作壁上观,以待机会。”所以我只能把那个真匪杀了。
在她晕倒期间,我已去锦云楼试过,所谓云昭令者,云牌及昭核,无核即无心,安有用焉?不过她能号令锦云楼的势力,定有不同之处。
她倒是谨惕,不过真的没想到妹妹的恩人姐姐是这样的。
后来,我先走一步,实则待时再遇,她在火堆边与我闲谈,所说之事倒是有趣,也难怪妹妹那么喜欢她。
遇见狼,倒是没算到的,我有意再次试探她武功,不承想,在危难关头,却是不自觉替她挡了,“小没良心的,这回是真的救你了。”我想。
负伤昏迷之际,我看见她慌张无措,月下她背着我,骑上她那匹马,月色如华,朦胧间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一定条件下,朦胧确实比清晰更具美感。
马上看壮士,月下观美人。
纪昭昭,是马上侠士,也是我的月下美人。
后来你将云昭令之事告知与我,还将密语教与我,我一时间庆幸,不知是庆幸自己变了主意没动手,不然就得不到锦云楼的势力了抑或是别的。
春日,我须得回王府,是萧海的命令。
他说纪昭昭就是南海郡主纪灵笙,是白氏后人。是啊,他在提醒我这个事实,我先前逃避的事实。
“若是她知晓你是我的儿子,而我联手先帝灭了白氏满门,你说,她会作何反应?”
“你母亲再有半月该毒发了,哦,月儿来信了,她好像有点麻烦呢。”萧海他拿着信,笑得猖狂“月儿怎么能只给你寄信呢是吧,快些吧,本王要等不及了。”
“你若不动手,本王便要自己出手了!”
我该怎么办呢?纪昭昭,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纪昭昭,对不起,萧海亲自派人来了,我只好亲自动手,保你一丝生机。
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份情有多深刻,竟叫人心痛欲死,短短几月,扎根如此之深。
但凡老天有一点对我的怜悯和愧疚,就请保佑她平安无虑吧。
我这辈子已经够疯了,但你若死了,我是真的会疯的啊,纪昭昭,求你快醒!纪灵笙,你别求死!我的昭昭啊。
后来意外发现你缠在我手腕上的小玉坠才是真的云昭令昭核,倒是意外之喜,在我多年暗自培养的势力一同作用下,我策反了萧海的亲信,如今,蓟北是我说了算了,要怪,就怪他自己不懂人心罢了。
纪昭昭,我算计多年,算了许多人,我这一生过于阴暗,你是我深渊里唯一的光明了。
我听闻你上京做质子,冒险前去见你,你眼神决绝,说着要给白家报仇。
纪昭昭,我不能看看你嫁人,我做不到,所以我求年轻的帝王,我的好友,要你终生在京不嫁。
只能这样了,我已拼尽了全力,我知道你恨我。
蓟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若同淋大雪,也算共白头。
part9蓟北宁阳郡主萧璃月的生辰宴上,年轻的蓟北王坐在上座,目光始终盯着一处。
安阳郡主身子不适,半途己离席,人都见怪不怪,这安阳郡主是有名的冷性子,皎皎天上月。
怪的是蓟北王不久后也离席了,可人位高权重,倒也无人置喙。
巷子里,天上月正被人堵着,纪灵笙后退,规矩行礼。“王爷万安。”
“纪昭昭,好久不见。”
姑娘红了眼,伸手出招,却被萧风澜一手刀轻轻劈晕,他从怀里掏出一条颈链,给她带好,那颈链一如初见时,“纪昭昭,再见。”萧风澜轻轻吻她额头,将人送回。临走时,他对萧璃月道:“替阿兄照顾好她。”
纪灵笙醒来后,难免脖子有些疼,素手一摸,发现了那条颈链,身旁粉衣小姑娘点了点小玉坠,说道:“恩人姐姐,云昭令,阿兄,还你了。”
泪眼朦胧,泪珠滑落,床上素衣姑娘闭上了眼睛,回不去了,萧风澜。
我不只是纪昭昭,你也不只是萧兰,姑娘素手捂着绣帕,上面是鲜红的血,纪灵笙攥紧手帕,手帕一角是朵兰花。
几日后,宣帝给安阳郡主和蓟北王赐了婚,据说是宁阳郡主想要安阳郡主给自己当嫂嫂而去找圣上求的。
那时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蓟北王府的小院里,姑娘一袭红衣,坐在梅树下,她趴在石椅边上,缓缓闭上眼,素手无力滑落,同样落下的还有两行清泪,一簇血色玫瑰。
“阿澜,我下辈子不要遇见你。”
人道是,情深缘浅,情深不寿。
昭云虽在,锦书难托。
锦书交托后,昭云却不在。
------题外话------
就是一些写的小短篇,随机掉落呢,现阶段高三暂时不会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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