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尚(1 / 2)
“六根不净的花和尚”
归庭笑骂了一句,扶着岩壁走出山洞。
洞外春意盎然,连片的野花随风招展,竞相绽放,汇集成一片花的海洋。时居跟着走出来,搀扶着归庭来到一处高坡,俯视下方的小镇。
“这是什么地方”归庭问道。
“青林镇,隶属昌郡,距京城有七日脚程。”
脚程是指靠腿走,若有代步工具,那日程就要快上几天。
归庭愣了一下,昌郡是回边关的必经之路,青林镇隶属昌郡,数日过去,消息应是早已传达,不该如此平静才是,那怎么
他暂时想不出缘由,便道“时居,你且下山再探,看看情况。”
归庭又说若镇子当真安全,便租个小院,暂且当作落脚点,顺便叫他养好伤,在行打算。
时居点头,扶着归庭回到山洞,从包袱里取出僧袍换上。
归庭看着时居身轻如燕的消失在眼帘,心中蓦地升起一个想法,之前时居说他夜闯皇宫见少帝,少帝虽是傀儡,可宫内守卫却不会因此减少,他却没有惊动任何守卫,那
是不是可以用时居那身轻功救出他父母
归庭心中存了这个想法,便琢磨着回京救人的可能。
这头时居以云游的僧人身份来到小镇,街上茶馆酒肆分列,迎接往来宾客,小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他走进茶楼,要了壶清茶,有人交谈声传入耳中,却不是他想要的内容。一壶茶水入肚,什么有用消息都没得到,他正想走,门口蓦地迎来一群衙役。衙役腰挂兵刃,手握剑柄,威风凌凌。
小二殷勤的上前接待“官爷,里边儿请。”
那为首的衙役是个方脸糙汉子,他虎目凛冽地在茶楼打量一圈,落在时居身上,一把挥开小二,阔步走到时居面前,从怀中掏出通缉令,比对一番,见与画像上之人不相似,便随口问了句,“小师父打哪来”
一旁一个年轻些的衙役嘀咕道“头儿也忒认真了些,这小和尚怎么看也不像是钦犯啊。”
方脸衙役瞪了年轻衙役一眼,年轻衙役连忙闭嘴。
“南无阿弥陀佛”时居不徐不缓的站起身,双手合十,缓缓道“回施主,小僧乃伽蓝寺出家和尚,受师命下山红尘历练,云游至此。”
方脸捕头点头,挥手带这几个兄弟寻空桌坐下,有小二送来茶水与差点。
几人边吃边说话,其中那年轻衙役叹了口气,“这事儿何时才是个头啊。”
“人没抓到,咱们就没得安生。”有衙役接话,小声抱怨“也不知咱们大人怎么想的,直接派人守住镇口即可,却偏偏放任不管,幸苦的咱们见生面孔就走一趟,晚上还得偷袭搜查,简直是把咱们把畜生使唤。”
时居神色一闪,原来如此。
那桌的衙役还在继续说着话,“就是,咱们这小地方能有几个生人不过也是怪了啊,刚走了个小和尚,又来一个小和尚,咱这小地方怎么一天之内连着来了俩和尚”
时居瞥了眼方脸捕头,见他神色一变,心知不好,放下碎银子闪身离开。
这方脸捕头一扭头,就见方才那小和尚坐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脸色一沉,道“别喝了,快找方才那小和尚”
时居匆匆回到山上,把情况与归庭说了一遍。
“你这般逃跑,怕是已经引起他们注意,这对我三哥不利。”归庭皱了皱眉,想了下,“衙门通常掌管户籍,这样,咱们暂且在此处等到深夜,你跑一趟衙门,伪造一份。”
“也只能这样了。”
时居深夜去了一趟衙门,以归庭教的方式,刻了个萝卜章,伪装伽蓝寺那边的官府,一切办好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翌日,他着僧袍,再次出现在小镇,这次他租了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刚送走牙行的人,方脸捕头带着衙役到了。
方脸捕头问他昨日去了哪,他有路引,心中便是不惧,只说昨日离开小镇,去附近村子走了一遭,发现此地有许多百姓因病看不起大夫,吃不起药,又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要在此地逗留一阵,为穷苦百姓施药看诊,当尽一份善心。
他这番话倒是叫方脸捕头神色缓和了些,“小师父心善,不过我们也是按命令行事。”
时居点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路引,递给方脸捕头。方脸捕头看过后,神色彻底放松了下来,说了句得罪,便带人走了。
时居目送那方脸捕头远去,开始准备看诊施药之事。
他这般说也是有缘由的,归庭身上的伤还没好,需要伤药,如此这般,他去药堂买药,便有了借口。他把小院收拾了一下,半夜趁着镇子上的人熟睡,再把归庭从山上背下来,藏在屋中。
次日,时居在街上租了个摊位,说是要为人免费看诊。
他面生,看起来年纪又不大,以至于看热闹的不少,但真来看诊的,却无一人。
方脸捕头经过街道,看到这边情况,虽然他也怀疑小师父的医术,但想着小师父一番善心,便一撩衣摆,大马金刀的坐下,伸出手,“小师父可能看出我身子有何不妥”
“那施主待小僧先把个脉。”时居伸出手为他把脉,又叫他伸出舌头观察舌苔,再问了些问题,末了又捏了捏他的右腿,便道“施主当患有风寒膝痹之症,此症随天气变化发作,严重时连行动都困难,不知小僧说的可对”
方脸衙役惊讶了一下,但旋即反应过来,他这病只要懂些医理的人不难诊出,便又道“敢问小师父可有缓解疼痛办法”
“有是有。”时居依旧面不改色,“可以针灸治之缓解疼痛,若施主信得过小僧,可随小僧回小院,由小僧为施主施针。”
方脸衙役哪里信得过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和尚,他这腿看过多少老大夫都不见成效。
他之所以由小和尚把脉,是想试试小和尚医术,但目前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那看个风寒等小病应是没有问题,便道“还是算了,我这腿老毛病,连老大夫都看不好,你一个小和尚就不要托大了。”
“施主随我来即可。”时居有心跟这捕头打好关系,便收了摊子,邀请方脸捕头回到小院,搬来一张躺椅放在院中,叫他躺下,随即拿出银针,用火给银针过了一遍,然后对准腿上穴位扎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方脸衙役明显感觉到近日犯病的腿疾有所缓解,他惊愕的看着小和尚,“小师父,我的腿不痛了”
“你这腿疾确实是老毛病,想彻底治愈须得每日来我这行针灸之法,在辅以良药,不出七日,便可痊愈。”时居看顾着沙漏,待时辰到了,拔去银针。
方脸衙役虎目瞪圆,满脸惊喜,“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时居微笑道。
“太好了。”方脸衙役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是碰到个高人,他激动的搓了搓手,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感激小师父,想了下,手在身上摸了摸,却只摸出来三个铜钱,尴尬的脸颊一热,“小师父,我是个大老粗,身上也无多余银钱来支持您的善心,这几个铜板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诊费回头补上。”
时居佯装推辞了一番,然后接过铜板,无奈道“那小僧在此谢过施主。”
时居医术高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镇。
有方脸捕头,也就是张捕头宣传,一时间来了许多人看诊,但几日忙下来,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真病人并无几个。
且时居虽是和尚,可他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如敷粉,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引得他白日里为人看诊时,总少不得一些小媳妇大姑娘含羞带怯的围观,更有胆大的寡妇打着身子不舒服的名头前来行那调戏之事。
口头调戏他还能置若罔闻,但今日他为一妇人诊脉,刚把上脉搏,那妇人蓦地伸出左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他眸色一沉,正欲撂挑子不干了,恰时张捕头气势凌人地走过来,吓得那妇人扭头就跑。
衙役一出现,围堵的人群霎时散了开来,给衙役让出条道,张捕头虎目扫视了一圈,有衙役上前打发这些看热闹的人。
张捕头缓和了神色,道“今日又要麻烦小师父了。”
“施主客气了,不过”时居想到之前叫人占便宜一事,迟疑了一下,道“施主可否每日派一衙役来照看一下”
他说的隐晦,张捕头看着他俊俏的小脸,似是也想到了什么,便道“理当如此。”
时居给张捕头扎完针,嘱咐了几句,送走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熬好药端到房间,看到坐在灯火下看书的侧脸,脸上的慈悲瞬间消失,换上了委屈,“归庭,我叫人占了便宜。”
“哦”归庭把目光从书上移开,转到时居委屈巴巴的脸上,眼底漾过一抹笑意,“怎么回事”
时居轻哼了一声,撩开衣摆坐在床沿边,边喂药边道“今日看诊来了位妇人,年纪都可当我母亲了,竟不知羞耻的摸我的小手。”说着,他放下调羹,伸出右手手背,“她摸的就是这只手,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恶心。”
归庭看着他发红的手背,时居自小在寺庙长大,并没有做过什么苦力活,手保养的很是白嫩。他想了下,牵起时居的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好点没有”
时居眼珠子一转,“还有点恶心。”
归庭又吹了一口,“那这样呢”
“要不,你亲一下试试”
“”归庭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手背,一把夺走药碗,仰头饮尽,忍着苦涩的味道,“这药我还要喝多久”
“这是最后一碗。”时居习惯性的喂了蜜饯,让归庭躺平,旋即拆开白布,看到伤口上结了好大的一块痂,皱眉道“这里恐是会留下一条很深的疤痕。”
“男子汉大丈夫,何惧一条疤痕。”嘴上这么说,归庭却想到了昔日母亲为姐姐收罗来的祛疤秘药,姐姐李英琦自小就在军营打滚,性子比几个弟弟都要野,所以难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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