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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散落满地,公子们似乎都忘记了说话。
朝夕也赫然在其中,他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对玉月照微微躬身,“朝夕不知教主在此,方才与公子们正在此下棋,扰了教主雅兴,教主恕罪,我等这便速速离开。”说完,便再次躬身。
玉月照却似并不生气,她揽着楚谨的脖颈,几乎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清淡,“既然知错那便算了,本座还有事要办,你们走罢。”
教主还有事,这“事”为何事,见眼前此景,一众公子们都心知肚明,忙将棋盘收拾好匆匆离去。
直到邀月池只剩下楚谨与玉月照两人时,楚谨拨开玉月照的手,向岸边走去,“人都走了,教主的戏也该演完了。”
玉月照扬眉,“你也算镇定,倒是叫本座刮目相看。”
楚谨拧了拧浑身滴水的衣袖,并不看水中那道纤影,“教主有何对楚谨不满大可直接相告,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今夜一过,他在倾月教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初来倾月教,毫无势力也没有人脉,比不了如朝夕一般在此如鱼得水,玉月照身边的公子何其多,任何一个人若想要对付他轻而易举。
可显然,这正是玉月照的目的。
玉月照却笑得坦然,她从水中走上岸,那湿哒哒的浴袍在她的步伐中却以极快的速度干透,当她一只脚完全脱离水面,她的衣衫早已看不出之前完全浸了水的模样。
楚谨眸中闪过惊愕,内功如此深厚,所谓武林高手,大约就是如此吧。
“在你当初跟随本座来这倾月教时本座便告诉过你,进我倾月教容易,可若想要活着出去便就难了。”她抬起眸子看他一眼,“本座的公子们个个是人精,想要平安无事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她说完,转过身向前离去,很快便看不见身影。
这夜,楚谨并未如之前一样回教主寝殿,只因玉月照刚回去便下令赐了他一处宅院---听水居。
作为有独居之地的公子,没有教主召见自是不能再入教主寝殿,他来到听水居,然而偌大的宅院却安静异常,这里只有他一人而已。
玉月照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小厮随侍。
他打开庭院的门,所幸里面尚算整洁干净,夜风呜呼,树枝沙沙作响,暗影轻摇,竟莫名有些森然。
楚谨慢慢向屋内走去,他找到烛台点燃了烛火,四周终于明亮起来。
屋子里摆设颇为简单,然而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茶具桌椅一看便知全是新制,屋内没有一丝灰尘,他暗叹玉月照手下之人速度之快,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安排好了一切,床榻上的被子也被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他尚还算满意,倒也没觉得冷清,他早就习惯了一人,那些在外漂泊的日子哪一天不是孤身一人,对于此等境遇他倒乐得自在。
夜已深沉,外间夜风呼啸,他关了呼呼作响的窗子,锁住了门,而后吹灭了烛火上榻休息。
目光里黑沉沉一片,月光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屋子里静悄悄的,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很静,他却睡不着。
从此以后,这处庭院便是他的栖身之所了。
黑暗中,他睁着眸子,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想起那张艳丽的脸来,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扶住额头,暗叹一声,可她的样子却总在眼前挥散不去,他见过她杀掉人后的样子,那些装着尸体的麻袋此刻想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他忽然有一种念头,以后他的归宿会不会也会在那麻袋里?
思绪混乱,再也无法睡去,他干脆坐起身来。
便也在这一瞬间,他蓦地皱起眉头,黑暗中被窥视的感觉忽然袭来!
他不会武功,可身在这种危险的江湖,不知不觉间竟也将听觉训练出来,窗棂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牢牢看着他,窗纸发出细微的擦擦声响,他厉声道:“何人在此?!”
只听“叮”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
他极快的将烛火点燃,却见门扉上赫然扎着一把飞刀。窗子上只有树枝摇曳的影子,屋子里依然安静如初,他顿了顿,走过去看那飞刀,锋利的刀尖将一张纸紧紧扎在门扉上,纸上画着一个黑色实心圆,他不解,伸手将刀拔下,便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前移过,随即屋顶上似乎传来极细微的瓦砾声响,他抬眸上看,只不过片刻之间再无任何声响。
莫非屋子外一直有人?
手中纸张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这无头无绪的飞刀和纸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蓦地想起玉月照说过的一句话“进我倾月教容易,想要活着出去可就要看你本事了”,他眉头不觉皱起。
这一夜自是没有睡好,他醒的比以往更早,然而醒来后却又发现了一件让人诧异之事,才刚打开屋门,便有一只黑鸽向他径直飞来,落在了他的肩上。黑鸽似乎丝毫不怕人,在他肩上跳来跳去,他这才发现那鸽子的脚下绑着一根极其短细的竹枝,里面竟也藏着一张纸,“何处烟花落”,纸上五个小字赫然在目。
黑鸽拍拍翅膀,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飞走。
他走回屋内,仔细看着这张纸,眉目逐渐深沉。
才这在新居之所一天而已,楚谨便遇见了匪夷所思之事,夜半突如其来的黑影和飞刀,晨起从天而降的黑鸽,他无头无绪,只能暂且搁下疑问,既然已到这个地步,便以不变应万变。
昨夜风大,落叶蒲了满地,这里毕竟是他住地,他一向爱洁,自是看不惯如此凌乱,他吃过早膳,便拿起扫帚打扫起来,如今做起这些事来他颇为得心应手,刚将落叶积扫到一处,便见从院门走近一个人来,身后跟着一名侍从。
这人他见过,是玉月照身边的其中一名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具体名字他不知,他放下扫帚,那人已笑着走到了他面前。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边走边慢慢摇着,抬起眼向庭院四周看了看,啧啧道:“谨公子就住在如此凄清之地,教主岂不心疼。”说着看了眼楚谨放在一旁的扫帚,又一脸惋惜,“连个贴身的小厮也没有,还要自己来清扫院子,这等粗活儿,难为谨公子了。”
楚谨与此人并不熟,然而他却是个极为内敛之人,当下只道:“楚谨以前便是教主身边的侍从,做起这些不难。”说着微微拱手,“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似才想起来似的,轻摇的折扇“哧啦”一声收起,也拱手道:“我是羽生,与谨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昨夜听闻教主新赐谨公子宅院,便寻思着前来拜访,可彼时夜深多有不便,这才今日一大早过来。”说着轻轻一笑,“你我好歹都是侍候教主之人,听闻谨公子初来这倾月教,而我也仅只比谨公子你早来三月而已,你我以后可相互照应,谨公子以后若方便可随时来找我。”
来者是客,一个未曾见过几面之人突然来访怎会如表面说得那般简单,楚谨面上却是微笑:“羽生公子有心了,屋里请。”
羽生颔首,领着侍从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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