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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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路披荆斩棘,从天色将明时几乎不间断地走到接近中午,她终于走到了山下。隔着林子看到谷中的溪流时,她欢呼一声抛下行李,冲到溪边,手套都没摘就趴在石头上,把脸浸到清凉的溪水中,这一刻,疲乏全消。

喝了一肚子溪水,她擦了把脸,呼了口气。

终于有充足的淡水了,她才觉得头皮痒痒的,再拉开领口闻闻……噫——

之前当过布兜、包头布的那块伞布又成了毛巾,浸湿了先擦擦脸,再拉开拉链伸到防护服里擦擦脖子和胳肢窝,啧啧啧,她和杨度他们失散了快八天了,气味倒比从前任何时候更像他们了!

擦洗了一番总算感到清爽些了,可她拧干伞布后看看自己的手,又皱起眉。这几天处理猎物、烤肉、炼油……手指就是餐具,指甲缝和手指纹路里全是黑黑污垢,她用匕首的刀刃当镜子放在脸前,只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梁上和左眉角还有血痂,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找到了水源后她没急于继续靠近另两位幸存者的地盘。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更小心。维熙帝国指挥官的技术能力值得信赖可不代表此人人品也值得信赖。尤其是脱离了社会和团体后,在荒野里,一个人和一头野兽并没太显著的区别。

她接满了水,先在林中坐下吃了些东西,又砍了些枝叶浓密的树枝捆在两扇排骨上,再用绳索捆紧。她提着排骨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找到一棵大树,将绳子抛过树梢,把排骨高高吊起来。储备粮最好不要放在营地。虽然没有用盐腌制,但这两扇排骨被烟熏过,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油烟,能存放很久,包了树叶挂在树上也不容易被发现。

然后她返回平地,拖了些枯树干枝堆在空地上,伞包、火把和关押小俘虏的笼子都藏在里面。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到时枯树干用来搭帐篷,枯枝就是现成的柴火。

准备工作完成,她回到溪流边,去探查另两位幸存者的营地。

站在对面山上的制高点远眺时她在他们坠落的地点附近找到了一个地标,那是一道闪电型的山岩,这道岩石仿佛剑龙脊背上,从山顶斜插到谷底,两个幸存者乘坐的飞行器坠落在这道山岩的左侧,在树林中撞出了两道一上一下的痕迹,相距不远,最多一公里。

她沿着溪流逆流而上,很快就看到那道闪电形的山岩。它比她远眺时看到的要大得多,最宽阔的地方是一座近十米的小石头山峰,横在半山腰,在这座山峰上下,全是犬牙般的山崖,时间和植物的力量将坚硬的石头分裂成碎块和泥土,这巨大的山岩断断续续从山顶延伸到了山谷的溪流中,几块巨大的石块横七竖八倒在溪水中,像一座缺了一道口子的小水坝,几乎要将流水截断。

她跳上山岩,跨过溪水,缓缓向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小心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同海边的树林相比,内陆的树林中物种更加丰富。从昨天开始,她在林中见到过不同野兽的粪便,从粪便的大小和食物残渣中残留的毛发、碎骨头渣来看,这片森林里除了小俘虏那样的小型啮齿动物,还住着体型和人差不多大的食肉动物,看它的脚印的形状,大约是种猫科动物,不知道它长得更像老虎还是豹子。

此外,这里还有一种体型更大的动物,它的粪便中既有浆果和树枝嫩芽的残渣也有毛发和碎骨。这是种食谱更丰富的动物,它在水坑旁留下的爪子印比她的脚还要大得多,有六根尖利的爪,每根都和她的拇指差不多粗。

它们是这个星球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很可能这时就趴在树梢上或者藏在灌木丛后观察她这个闯入者,猜测这个从未出现过的新奇动物吃起来和它们的日常食物有什么不同。

越过闪电型岩层的第一个转折处后,森林的样子渐渐发生变化,树木更加高大,常有树干两三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站在树下完全看不到树木的最高点,天空都被这些大树的枝叶遮挡住了,这时大约是午后两小时后,是一天中阳光最充沛的时候,但林子里光线幽暗潮湿,树梢上悬挂着长长胡须一样的地衣类植物,时不时能看到涓涓细流在林间石头缝里流出。

树木之间的地上,常年累积的落叶化为腐土,踩上去像踩进了一块豆腐,有时脚印里还会渗出水,岩石上也并不会更容易走,厚厚的苔藓在石头上铺了一层地毯,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很容易滑倒。

她正扶着曲折的岩壁慢吞吞地走着,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动物骚臭味,她背后寒毛直立,立刻地将后背贴在身体左侧的岩壁上,警惕地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远近是深浅不一的绿,落在地上快要腐烂的树叶是棕绿色,树干上生出的苍苔是一种青灰色中带些苍白的绿,在树梢飘荡的树萝有动物绒毛似的光泽的绿,岩石,腐烂的树枝间杂其中,人类的眼睛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分辨出什么。

要是头盔没丢就好了。打开透视镜的热感探测,所有温血动物都难以遁形。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现。在树叶尖端飞舞的蝴蝶,草丛里匆忙的蚂蚁如常活动,附近好像并没有其他动物,就连鸟鸣声都很远,再怎么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也仅仅能听到附近有一条溪流,流水潺潺。

看来那头大型掠食动物这时并不在附近。

她轻轻呼了口气,刚放下心,就听到“咔啪——”一声。那分明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她的心跳再次狂奔,凝立在原地,分辨声音的来源地——

“哦法克!”

一声诅咒在她左手边响起,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脏话。

她怔了一下,急忙蹲下,掩住口鼻,向岩壁内侧缓慢移动——是其中一个幸存者!他现在就和我隔了一道山崖!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

闪电形状的山崖早就被植物分解成犬牙交错的高大石块,像一道残破的断墙,墙上有许多缝隙和破洞,里面填满了腐土和落叶,长着苔藓和蕨类植物,还有小树苗,她趴在“墙”的另一边,听到一阵规律的摩擦声,像是那位幸存者在用两片木头相互摩擦,他一边“沙沙沙”地磨着木头,一边小声嘟囔“快点快点这次可以的”。

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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