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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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谁而言,眼睛突然遭受强烈污染而瞎了脑袋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运转。
她蹲坐在地上,背靠着崖壁,脑袋放在膝盖上,等了一会儿,好像听到石壁另一边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喘。
犹豫一下,她放下按在脑袋上的手,慢慢地再次靠近小孔,想搞明白这变态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依旧摊成大字躺在地上,棕绿色的战斗服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露出橄榄绿色的背心、短裤和一截白白的肚皮,他这时睁开了眼睛,脸上是一种轻松又闲适的神情,浅红色的嘴角翘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流露点儿得意的意思。
她皱着眉在心里骂:得意个毛线啊?你这个变态。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吐槽归吐槽,但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见了他做了什么事,只看他这样子,恐怕很难有人相信这是个变态。因为他那双眼睛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有种纯真或者说近乎懵懂的眼神,看起来就像什么小动物的幼崽。
动物幼崽伸了个懒腰跳起来,向着左前方的树丛跑去。
她趁他走远的时候赶紧捡了根小树枝把偷窥的小洞抠得大了点,还在旁边又找了几个小孔,这下视野一下扩大了,能将山壁另一边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山崖的另一侧是向下倾斜的,形成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天然石棚,不过晚上要是在这儿睡的话四下通风,所以他收集了很多干草,树枝堆在崖壁下,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泥巴块,大约是想要搭个避风所。不过,目前看来成品搞得也就比鸟窝强一点,不知道是他技术太烂了还是根本就没想好好做。
这个鸟窝外面的空地上有几块半米高的黑色玄武岩,石头的顶部平坦,被清理得很干净,铺着许多果子,一些已经晒成棕色的果干,一些还没完全晒干,无论是果干还是果实都摆得整整齐齐,一排十个,每粒果子之间的间距几乎相同,另一块石头上是一条一条棕红色的肉干,也是一排十片,她数了数,有十二排。
看来,他一直没升起火,只能把猎物的肉切成薄片放在岩石上晒干。果子和肉晒干后保存期很长,但就是吃起来口感差,尤其是肉干,她打到海牛之后就把鸟肉干和水母干都扔了,连啮齿类动物都嚼不动啊!但没有火的时候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处理食物的方法。
他的住地附近除了果干肉干和乱七八糟的柴草并没什么她急需的装备。不过,他有一只伸缩式的金属杯,收起来时大约只有一厘米高,掌心那么大,像个亮晶晶的饰物挂在腰带上,在他奔跑的时候敲在胯骨上发出轻响,这杯子拉开后有手掌那么高,至少能装三百毫升的水。
他跑去的树丛中有一条小溪。原来,她刚才听到的流水声就是它发出的。
他在溪边清洗完毕,用那只金属杯接了水走回来,从岩石上拿了一颗果干慢慢吃,吃完一颗喝几口水,再吃一颗。他取果干时也是按照顺序拿的,这么一看还剩几颗果干一目了然。
吃了三颗果干,他拿了两片肉干泡在杯子里,又回到石壁下坐在地上试着升火。这次他用了弓钻。
从前杨度也教过她在野外没有打火机的时候怎么用弓钻升火。首先你要先找到合适的树枝和木头,这一步最重要,木头要足够干燥,硬度适中,这样才能在摩擦时产生木屑。然后你需要一根绳子。弓钻的样子和原始的弓很像,都是在一根树枝两端栓上绳子,但是弓钻的绳子要比树枝长,绳子中间挽个圈,套上引火的树枝,将这跟树枝一头垂直放在引火的木片上,另一头用一块小石头紧紧压住,让它在转动时尽量在同一个点,前后拉动弓钻,绳套就会带动引火的树枝快速转动,摩擦生热,当温度足够高时,你会看到木头变黑、碳化,这时你手里的弓钻还有弓弦带动的树枝肯定都烫得不得了,但你一定得坚持住,所以你用来固定引火木的石头也要选好,最好是一块锥形的,用尖的那端压住木头,平的那一端握在手里,再坚持一下,很快木头就会冒烟,有烟很快你就能升起火了……
杨度展示这个技术的时候只在最后让她拉动弓钻,当时倒是成功引火了,但要是现在换了她自己用弓钻升火,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她看着他嗤拉嗤拉不断拉动弓钻,不知不觉期盼他能成功。哎呀,木头开始变黑了!太棒了,开始冒烟了!加油!再加把力啊!
眼看着木片冒出黑烟了,她在心里喊,赶快把准备好的火绒拿来啊!你等什么呢?你不是弄了一大堆干草么?快呀!就是现在!哎呀我去你哔——的哔哔哔——
那块冒着烟,眼看就能引出火的木片裂成了两段。可能是他一激动用力太大了,也可能是木头本身就找的不对。杨度说过,用当钻的树枝一定要直,如果不直你要想办法把它弄直。
“啊啊啊啊——”石壁另一侧的人捶地大叫。
她也差点大叫:啊——你这蠢货!你应该把火绒放在脚边的!你还应该弄根直一点的树枝!
又一次失败的蠢货倒在地上,摊成煎饼,对着自己头顶的石崖大口大口呼气,然后“刷”一下又拉开拉链……
她目瞪狗呆。
我日。不会吧?你该不会再来一次吧?
啊啊啊啊——拿出来了!
啊——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莫非……你们路德的新兵有“生火失败就自撸一发以示惩戒”的军规?一定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啊?
她靠着石壁蹲下,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两位幸存者坠机的地点,显而易见,在对面山上眺望时,坠机位置较低的是这一位,他从坠机处向着右边移动了大约一公里多的距离,找到了水源和天然的庇护所,在这扎营,那么,另一位就是维熙帝国的指挥官,所在的位置更高。看溪流和山崖的走势,那位幸存者应该也会选择向右移动,在山壁和溪水之间扎营。
这时已经午后四小时了,她决定返回自己的营地,明天再来。
主意一定,她转过身,趴在一个小孔前再看看这位变态还会做些什么。
他和之前一样,先跑去溪边清洗了一番,然后走回来,吃掉了杯子里泡软的肉干,又精神抖擞地钻木取火了。
啧,小伙子还挺有毅力。
因为熟悉了地形,上山时砍掉了拦路的灌木和树枝,下山这一路走得要比上山时快得多。
日落前大约一小时她回到了藏着伞包的林子。藏在干柴堆里的伞包和小俘虏都安然无恙。
她在之前搬来的枯树干中挑了根长短合适的,架在两棵临近的树之间,再抖开伞布搭在上面,就是一个简易的帐篷了。然后她升起了篝火。夜晚火光能在很远的地方被看到,但那道山崖是一座天然屏障,挡在她和另两个幸存者之间,除非他们要在黑夜里爬上山崖,应该是无法发现她的。反倒是白天不能轻易升火,因为烟雾向上升腾,很容易就暴露她所在的位置。
前天收集的蘑菇还有一些,她又用树皮做了个简陋的碗,加上水,丢进几片蘑菇和五花肉片,再扔一块烧热的石头进去,等上十分钟一碗香喷喷的肉汤就做成了。
吃饱喝足,她留了一小块肉和一片蘑菇给小俘虏。夜晚的火光还是让它害怕,无论她怎么拿食物引诱,它都坚定地缩在笼子一角不动,她只好笼子放在帐篷里幽暗的地方,它立刻冲到笼子边把肉抱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黑,她就醒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用水浇灭篝火,再踩上几脚,总之防着被另外两人发现她的存在,绝不能有烟。
灭火的时候她又想起昨天偷窥到的那个钻木取火的变态,不知道他成功了没。然后又想到换做是她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成功升起火。
昨天开过路,今天上山容易多了。
一个小时候后,阳光照耀在森林间,她已经到了变态的营地。
昨天抠出来的那几个小孔没有任何变化,她先蹲在崖壁旁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这才趴在小孔上。因为另一边的山壁是个天然的棚子,这时光线还很幽暗,她的眼睛过了几秒钟才适应光线。变态躺在用树枝和干草做的“床”上,身上也胡乱盖了些树叶和干草,人还没睡醒,鸟倒是早早醒了,鼓了个大帐篷,脸嘛,还是那副天真小朋友的样子,淡红色的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在微笑,眉心还微蹙,这么一看又有点像是在忍耐瘙痒。
啧啧啧,这肮脏的混蛋又梦见什么了?毛茸茸的小猫咪么?
杨度领着的这群海盗们可算不上绅士淑女,从前她听到这帮肮脏的混蛋大人们嬉皮笑脸说的暧昧语言还有点不明白,这时如醍醐灌顶,都有了具体的指向。
她眯着一只眼偷窥,脑子里刷刷刷闪过一连串画面和语言,突然,一滴冰凉的露水从崖壁上掉到在她脑门上,她打了个冷战,缩了缩脖子移开眼睛,问自己,我现在这种行为是不是也算变态啊……
哎呀,左眼眯太久有点抽筋了。抽筋了!
她没过多纠结,揉了揉眼睛离开了。今天她要找到另外那名幸存者,如果走运的话说不定就能偷到通讯器联系上杨度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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