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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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莫要动气,伤身子。”玉佩里传来王嬷嬷声音。

“伤身子?我身子早就在十四年前就伤过一次了,你不是不知道,嬷嬷,你应该知道,这世间只有你明白我苦了……”随即是王清荷声音,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隔着一层雾,闷声闷气,模糊不已。

玉佩里声音消失不见,一室寂然。

楚妗如今也顾不得玉佩里为何会有王清荷声音了,最让她在意便是,王清荷话中,满满都是对她嫌恶。

她听完这些话,心底发寒,过往一切像是一团纠结杂乱毛线团,如今随着王清荷一番话,抽丝剥茧一般,理顺了。

王清荷过往那些关心,居然都是假装!那些温情面具下,是王清荷对她浓浓鄙夷。

怪不得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她总觉得与王清荷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纸,看似亲近,却最是疏离,合着她从未真正接纳她,从未将她当做女儿!

楚妗眼底慢慢弥漫上雾气,自己当初还在心底期望着,自己真心待她,总有一天她会真心疼爱她,像是这世间最普通母女一般。

如今看来,那些想法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脸上,生生疼。

她们是血亲啊,她怀胎十月给予了她身体,甚至她体内有着她一半血液,那滚烫炙热血难道也是假吗?真比不过十四年分离吗?

楚妗眼里迸发出浓烈不甘,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往外走去,不,这些话才是假,她人不在青荷院,怎么能听到那么远地方说话呢?简直匪夷所思!

“阿茶,你去哪儿?”墨兰忽然发现楚妗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出来,步子迈得飞快,墨兰有些担心地问道。

楚妗脚步一顿,压下眼底雾气,坚定道:“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件事。”

说完,楚妗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走去,尽管心底着急,但是楚妗仍然谨记着这些天学礼仪,疾走时也能保持裙裾微动,衣袖微扬。

——

青荷院。

王清荷泪眼婆娑,撑着额头,哽咽道:“十四年前我弄丢了她,不是大病了一场吗?命都险些没了,甚至父亲母亲为了楚妗将我赶出了王家,与我断绝了关系,十四年未曾联系,我这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嬷嬷,我不盼着她能够像静儿那样才情横溢,挣个京城第一才女名头回来,只求她安安分分,别丢了我脸,这个要求过分吗,这么简单事情……”

说到这些,王清荷心便抽痛起来,自己当初因为楚妗大病一场,险些也跟着楚妗丢失去了,后来有了楚静姝慰藉,好不容易从悲痛中转寰回来,她父母,王家家主王雎义与主母蒋氏却责怪她失责,甚至气恼她领养楚静姝,与她断绝了关系,十四年来未曾与她传过一封信。

王嬷嬷看着王清荷眼底怨念,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这就是大夫人厌恶二小姐最主要原因。大夫人与父母多年未见,当初蒋氏极为疼爱王清荷,却因为楚妗与她断绝了母女关系,王清荷其实心底也是恨着二小姐,怨怼二小姐让她失去了父母。

她是王家家仆,当初随着王清荷远嫁到京城,主仆二人感情深厚,但她也知道,家主与主母不是那等无放矢之人,当初他们关系决裂时候,她在房外,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关键她不清楚,但她也知道,怕是十四年事情另有隐情。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奴婢前去禀告大夫人,您先在外面等候一二。”屋外忽然传来丫鬟声音,王清荷话音一顿,急急忙忙用帕子将眼里眼泪擦拭干净。

王嬷嬷也迅速地帮她整理好头上微乱发髻,劝说道,“老奴去请二小姐进来,夫人您是这府里大夫人,一言一行都要谨言慎行,万莫要失言,否则连这表面情分都要伤了。”

王清荷轻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晓得,你去吧。”说着,她抚了抚鬓角,压下了微乱碎发。

王嬷嬷转身,拉开了紧闭房门,和蔼地笑道:“二小姐,您来了?夫人在屋里,您快些进来吧。”

楚妗站在门外,她微抬眼皮,视线沉沉落在屋子里云母屏风上,她忽然有些踌躇,生出了一丝惧意。

若是真相便是她想那样……

“二小姐?”王嬷嬷疑惑地唤道,怎么来了也不进门,就一直站在门外。

楚妗看了一眼王嬷嬷,眼底闪过坚定,便是真相如此,难道她还要逃避吗?永远自欺欺人地活着吗?本来就是个笑话了,还要死死渴望着那虚无缥缈母爱,让自己更加不堪吗?

她颔首,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淡声道:“我来看望一下母亲,我住在公主府几日,回来还未曾与母亲好好说过话呢。”

王嬷嬷躬身让楚妗进了屋子,随即跟在楚妗身后,看到地上碎瓷片,连忙打发了两个丫鬟进来打扫。

楚妗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碎瓷片,她那一丝侥幸也消失一干二净。

王嬷嬷解释道:“刚才老奴笨手笨脚打碎了茶盏。”

“是吗?”

王嬷嬷只觉得这句话低柔轻缓,却带着一丝哑意,让人听着莫名有些难受。

王嬷嬷难得一愣,收起了脸上笑意,她看了一眼上首王清荷,心底沉沉叹了口气,跟着丫鬟出去了,打算让母女二人好好说说话,即便是虚假,二小姐不知真相,心底也是会开心。

也是个可怜孩子。

楚妗坐在椅子上,难得不像以前那样,为了讨她欢心,尽可能找些有趣话题,主动开口说话,手里捧着茶盏,静默不语,帷帽遮挡了她面容,王清荷也不清楚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刚刚哭了一场,心底怨念也消散了一些,是以还能心平气和开口说话,“你回了国公府,以后还是做些符合身份事儿吧。”

她想了想,自己十月怀胎,也不是完全对楚妗没有感情。楚妗丢失前,她也像这世间所有母亲一般,对她寄予满心爱意,只是时过境迁,所有感情都消失不见,但她在名义上也是楚妗母亲,若是楚妗在京城中名声不好,多少于她也有牵连。

她做不到将她与楚静姝一视同仁,也无法放下心结待她亲近,只想着到时候楚妗到了一定年纪,自己替她找一门极好亲事,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便好,也算是尽了她做母亲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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