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纷起(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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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二年三月初二,诏下,燕州矿治权转工部。

崇明十二年三月初七,诏下,设燕山大营,镇北大将军府制下,整编燕州各军。

崇明十二年三月十三,诏下,设燕州布政司,整理燕州税赋。

崇明十二年四月初五,夏承思迁云信道转运使。

二月之后,宫廷之中的庆典便少了,要到五月才有大庆典,同时,三月开始,朝廷会根据考绩陆续迁转一些官员。

后宫之中,云沐雪有孕,被紫苏下令不再承宠,但是,阳玄颢依旧经常前去看望,后宫之中却无特别宠爱之人。尹韫欢冷眼看着,知道风波不远。

齐朗与谢清都不愿意看到云沐雪育有皇子,齐朗曾找了个机会试探紫苏的意思,但是,紫苏却未置可否,齐朗多问了两句,紫苏便没好气地道:“你们有这份担心就尽管去做,何必惦记着一个小女孩?”

齐朗稍稍惊讶了一下,却见紫苏叹了口气:“你们不用担心燕妃的,她有皇子未必不好!”

齐朗更加惊讶,但是,明白了紫苏不愿纠缠此事,他也就没有再提。

有皇子未必不好?

齐朗思索了一下,倒也明白了。世族间的秘密有限,对于燕州世族的态度,他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真正要对付云沐雪应该是燕州世族的人,从这种角度说,倒真的是件好事——有这样想法的燕州世族恐怕是没有更多的筹码与他们在燕州事务上纠缠了。

本来燕州就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朝廷相抗,此时又心有旁鹜,更加是有心无力了,齐朗没有再与皇帝拉扯推托,以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要求皇帝收回燕州特权。

十天内连颁三道诏命,朝廷的作法令燕州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晴淑媛为此找到叶原秋,但是,叶原秋的态度十分冷淡。

“太后娘娘不过问政务,您问的这些,奴婢不清楚!”叶原秋谦卑有礼,却也严守宫中礼仪。

晴淑媛并不迟钝,很敏锐地察觉了叶原秋的态度,家族中高高在上的地位让她毫不犹豫地反问:“你叛出家门了?”

叶原秋几乎是愕然地反问:“难道奴婢是风家人吗?”风家宗主根本没有将她的名字记入族谱,又何来叛出家门的说法?

“你……”晴淑媛从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答案,气得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州是战乱不休的边疆之地,女子很难幸福一生,所以,叶原秋的母亲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毕竟,她有一个并非燕州籍的长女。这一切让叶原秋在回到燕州后一直承担着“叛逃者”的罪名,而离开燕州时,她不过三个月大,如何就要承担那样的罪名?

燕州自成一体的制度到底有多么残酷?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比如这位高贵的晴淑媛。

叶原秋嘲讽地冷笑一声:“淑媛娘娘,您来就是为追究奴婢的事情吗?”她何德何能有此荣幸?

“我是奉宗主的命令问你……”

“娘娘!奴婢方才已经回答,若是没有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叶原秋根本不愿再与这个没有头脑的女子说话了。

晴淑媛却变了脸色,低声斥喝:“风叶!你身上有风家的血!”叶原秋被她出乎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自然也停下脚步,晴淑媛缓下脸色:“无论如何,风家总养育了你十年!”

叶原秋的眼皮一跳,转过身,冷讽地问道:“这是要我报恩?”

晴淑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燕州已经不是边疆了!”叶原秋终是开口,“据我所知,朝廷从不吝啬用某些素行不良的世族平息民愤!为了在燕州确立朝廷的法度与权威,必定会有牺牲品!——这些足够报答您所说的十年养育之恩了!”叶原秋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嘲讽地道:“更何况,那也未必是恩!”言罢,她再不停留,直接离开。

回到慈和宫,叶原秋禀报了这次见面,紫苏并不在意,却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牺牲品吗?你认为燕州会用哪一家作牺牲品?”

“奴婢愚昧!”叶原秋猜不出。

紫苏笑了笑,也没有给出答案。

尹韫欢严格禁止后宫探听朝政,云沐雪在后宫能得到的消息有限,阳玄颢也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愿让她了解朝政。

“干政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阳玄颢带着玩笑的语气做了警告,尽管云沐雪可以依旧表现得纯真烂漫,却也不敢再多问。

燕州毕竟太远,若是如皇后、婉妃等人,无论如何,家眷近在咫尺,消息总是有的,便是如尹韫欢,也有几个比较亲近的诰命,可以知道宫外的状况,在京城,云家没有可以出入后宫的人选。

风家要好一些,一直掌握燕州军权,让他们与夏氏等世族联过姻,晴淑媛还是找到了机会把叶原秋的话送回了燕州。

牺牲品?

当晴淑媛的消息送回燕州时,朝廷已经收回了燕州的特权,而这个牺牲品也就迫在眉睫了。

哪一个世族也不敢说自己的族人都清白如水,而且,齐朗并没有要官员立刻处置哪一个家族,只是要求他们收集证据,这个过程本就容易激起平民的情绪。

向来顺从的人一旦发现,他们一直相信并且尊敬的那些上位者都是一些罪行累累的可怕人物,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会凌驾一切,从前的一切好处都会被他们遗忘。

牺牲品!这时候必须有牺牲品!

对于这个结论,各家的宗主都认可,也沉默了,本来是商量对策的集会,却寂静无声。

云成海对此大为恼火:“朝廷这是逼着我们自相残杀!”

“不错!但是,我们别无选择!”风家的宗主风朝冷酷地说,“朝廷允许我们上表自陈,就是在给我们机会!没有触及我们各家的私产已经表明,朝廷在让步,这个时候,难道我们还要抗争吗?”

“是的!我们不能要朝廷退得更多,更何况,议政厅三位宰相都言明,不可能再退了!”

“没有血是不可能有权威的,燕州注定要流一些血!”

……

……

……

各家都在侃侃而谈,云成海却在他们的眼睛中读出一些东西,他冷笑着拂袖而起,厅内再次寂静。

“各位都看着我做什么?”云成海冷笑,“想要我云家做这个牺牲品?有本事就来吧!”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云成海,最后,风朝安抚地道:“我们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更何况,就如云宗主你说的,想做也有本事才可以!以令千金今日的宠幸,云家又如何可能有事呢?”

云成海的眼神更冷了:“那么诸位是什么意思?”

风朝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他本就是百战之人,最厌恶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他狠狠地拍了桌子:“云宗主,大家都在商量中,你没听见吗?”

云成海却根本不在乎:“我自然听见了!按既得利益?按损失预测?……你们就差指着我说:‘你们云家是最适合的!’我怎么可能没听见?”

“我们说错了吗?”罗家的宗主也不喜欢云成海的态度,“你们云家之前什么好处不占最大的份额?偌大东山,你当年是一口就吃下了吗?再说,如今,云侄女深得宠幸,又有身孕,云家有再大的罪过,只要不是谋逆,有什么担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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