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再见太傅(1 / 2)
冯保保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平视前方,来人身量均匀修长,一身月蓝色广绫雨花纹长袍,站在琥珀色的落地屏风前,日光清透,更显清隽。
这便是当朝帝师-谢敦,皇帝的老师,天下文人都封为圭臬的大人物。
“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冯保保连忙上前两步,左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
“谢郡主。”谢太傅平静道。
“太傅请坐。”冯保保坐在上侧,谢敦坐在下首。
若说宝华郡主,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有什么惧怕的人,当属这位谢太傅无疑了。
而对于谢敦来说,他一生教书育人无数,天资聪颖的不知凡几,可宝华郡主是他最不成器的弟子,也成了他一生的败笔。
古板刻薄的太傅,顽劣不堪的学生…..
冯保保此刻心里,有些发毛。
“太傅从居庸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西都五郡,其中沧郡、汝宁、惠安等三郡,是冯保保的封地。居庸则是皇帝划给谢敦颐养天年用的,至于平川,尚有个平川郡王府世袭。
“听闻郡主在安抚灾民之时,被稚童咬伤,伤势如何?”
两年未见,谢敦终于学会不板着一张脸,跟小弟子说话了。
“郎中已经看过,无甚大碍,太傅放心。”冯保保举起右手看了看,轻声一笑。
谢敦不放心,特意起身,走过来搭住冯保保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象。
“脉象倒还算平稳,疼感是否强烈?”
冯保保右手一动不敢动,又不是内伤,把脉能看出什么?
疼自然还是疼的,尤其是换药的时候,简直是血肉撕咬的疼。
但是看着老太傅那半白的头发,心中不忍,只得莞尔道:“起初略疼,好在郎中的药有奇效,如今已经大好了。”
站在一旁的西陵琅,闻言心中冷笑不已,是谁今早换药的时候,还疼的龇牙咧嘴,此刻说谎,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真是人才。
“那就好,那就好。”谢敦信以为真的点点头,方坐了回去,冯保保暗暗呼了一口气。
谢敦端起茶杯,突然看到郡主旁边,站了个美貌的小郎君,于是刚揭开的茶盖,又压了回去。
只见这少年英姿奇伟,轩如霞举,眉目间三分瑶池,七分昆仑,隐隐约约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不知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
西陵琅垂目看了冯保保一眼,方拱手回道:“在下西陵琅,见过谢太傅。”
闻言,素来沉稳的谢太傅,突然目光大亮,握住茶杯的手,竟微微颤抖,缓了又缓,道:“你姓….西陵?”
天下百家姓,复姓的本就不多,而复姓西陵的,更是极少。
冯保保看着谢太傅手中,摇摇欲坠的茶杯,担忧的开口:“太傅,这位西陵琅,是我的侍君。”
侍君?
谢太傅放下茶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换了最常见的微笑,道:“听闻郡主前些日子,纳了一位南齐将军为侍君,难不成就是这位西陵公子?”
太傅远在居庸,消息倒也灵通。
冯保保淡淡一笑:“正是。”
谢太傅瞬间的激动,随之也平复下来。茶也不喝了,就那么端端的看着西陵琅,一副家中长辈打量晚辈侍妾的表情,眼神中三分鄙夷,七分探究。
“郡主此次来西都赈灾,为何范郡马没有随行?”长辈们的眼光果然一致啊,都喜欢温雅端庄的世家公子。
冯保保的笑容顿在了脸上,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府中诸事繁杂,需要郡马主理,实在抽不开身。”
“西陵侍君是武将出身,此次赈灾正是需要用力的时候,有他在,帮了我不少忙。”
谢敦冷眼哼笑一声,指着西陵琅,质问道:“你既护在郡主身边,为何郡主还会受伤?”
啊这,西陵琅属实有点冤。
看到西陵琅那微微泛白的脸色,冯保保刚想开口替他辩解一句,谁知这人竟然十分反常,躬身一礼,低缓道:“是臣下照顾郡主不力,太傅教训的是。”
冯保保傻了,他这是以退为进?
没必要呀。
谢敦可不管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盯着西陵琅,冷脸一横,教育道:“作为郡主的侍君,应该时时刻刻跟在郡主左右,保护郡主的安危,此乃其一。”
“是。”难得如此温驯,冯保保好怕太傅一走,西陵琅就掀桌子发火。
“作为郡主的侍君,应该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担起绵延子嗣的重任,此乃其二。”
西陵琅将腰身弯的更低,面目朝下,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传来一个幽微的声音:“....是。”
谢太傅停住片刻,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刚张嘴,就听冯保保朗声道:“太傅从居庸而来,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粮食和医官可还够用?”
谢太傅不得不住嘴,缓慢道:“居庸情况尚好,郡主不必忧心。洪水暴发当日,居庸太守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救出了被困的百姓,又严格按照郡主的命令,将所有的灾民,分别安置在四个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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