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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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泉内池水氤氲雾气缭绕,  灵气充足。

        徐清焰在池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后,开始修炼。

        仙盟是个以实力为尊的地界,徐清焰对此深有体会,  在绝对的实力跟前,  所有恶意和阴谋都不堪一击!

        不信细看他还在忘情宗时的那些过往经历。

        不论是怀英被被逼得跳血魔池,还是妖王敢率人上忘情宗,叫嚣着要找他讨个说法,在他师父未曾羽化前,这些可曾浮出过水面?

        他师父乃是仙盟中唯一的半步真仙。

        虽说因要守忘情宗的缘故,断绝了仙缘,  自此如同凡人般有了生老病死,  天人五衰,  在最后两年时间里更是如同凡俗老朽,  白发苍苍。

        连日常活动都得徐清焰这个徒弟伺候跟前。

        但他在时,  便是忘情宗乃至仙盟的定海神针。

        任那些魑魅魍魉心怀何等诡计,  有何图谋,  也不敢轻易在他师父面前展露丝毫,便是再不甘心、再心急!也得等他师父寿数尽了。

        方才敢朝他们忘情宗、朝他徐清焰的徒弟下手!

        徐清焰从来都不觉得他与人为善,  别人就会同样待他以赤诚,想要在仙盟立足,唯有依靠足够强的实力和后盾,以前他拖着灵根修为尽废的病弱残躯。

        受剧情限制,不得不留在忘情宗苟延残喘。

        如今有机会重新来过,  能再次踏进仙途修炼。

        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他毕竟是仙盟唯一半步真仙亲自教出的徒弟。

        变强的欲/望早已经深刻进骨子里,  就如同吃饭喝水般习惯成自然,  此刻内有融合了落仙桃极为强悍的神魂力量做支撑,  外有落日泉里缭绕着的浓郁灵气和李观棋弹奏的琵琶音做辅助。

        可以说他已经是独占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大好的机缘已经被送到眼前,  不慎重加以利用就是暴殄天物,不趁机在此炼个气,都不好意思走出落日泉。

        以徐清焰的性格,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泡在热腾腾的池水里运转《群芳谱》,将周围泉水中的灵气都炼化为己用,待将功法在体内完整的运转数周后,任由周围湿润浓郁的灵气挤进他体内,替他洗筋伐髓,拓宽灵根后安静的被收拢在灵台识海中。

        再睁眼时直接跃过炼气入体,踏至炼气三层。

        他毕竟曾修炼至元婴境,对修炼一途经验丰富。

        被补全后的《群芳谱》也确实如他所料,是拿出去足够开宗立派的天阶上品功法,于他如今神魂不稳的情况正好相合,依靠功法将落仙桃供给的灵力炼化两成左右,便已经直接踏进了炼气三层。

        徐清焰有种预感,若将落仙桃彻底化为己用。

        他甚至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踏进筑基!

        呼。

        待到功法运转完毕,徐清焰长出了口气。

        拿手指随意抓了把湿漉漉贴在额头的碎发,拖着被浸透后略显笨重的棉衣,从冒着热气的温泉池中爬出来,膝盖刚磕到池边石板。

        迎面伸过来双指节修长、极为好看的手。

        掐着他还没开始怎么长肉、称得上瘦骨嶙峋肩膀,和同样瘦削单薄的后背,将他从满池漂浮着淡红的水池里抱了出来。

        徐清焰略微轻笑了声,“我自己能起来。”

        也不知是落仙桃的功劳,还是被李观棋补全的《群芳谱》着实厉害,他这次修炼跟寻常的洗精伐髓,练气入体时需要靠灵力不停淬炼筋脉根骨,也因此会伴随不同程度上的疼痒酸麻不同。

        并没有半点疼痛不适,反而是只感觉舒适温暖。

        舒服到徐清焰都忍不住感慨,若是世间所有的修炼都是这般感觉,那仙盟因忍受不了修炼枯燥和辛苦,因此空有极好的天资和修炼资源,却始终不肯踏实修炼的世家纨绔怕是早便绝迹了!

        李观棋没听他的,抱着人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让徐清焰无可避免的晃动了下,赶紧伸手揪住面前之人的衣袖,在那凝了银辉的轻薄袖口印了个湿漉漉的手掌印。

        好歹没直接惊呼出声,勉强保住几分脸面。

        李观棋看着他那只揪着自己袖口的手,眼里却添了些许暗色。

        ——被他抱起来的这点高度,对他们身负灵力筋骨百炼的修士算什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摔落下去,即便摔下去也是不痛不痒,根本不值得分出半分神念去在意。

        可徐清焰却因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受到了惊吓。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清焰叔叔……

        在失却了全身的修为和名声后,被迫留在忘情宗的那些岁月,一个人过得是有多么不好,沉默着将人放到干燥柔软的皮毛堆里,掐了个法决蒸干附近的雾气后。

        从戒子里取出套叠好的法衣,准备替人换衣服。

        徐清焰偎在柔软暖和的冰熊皮里,见李观棋将法衣取出来后,动作自如的伸手要来脱他衣服,赶紧伸手拦了,“我自己来!”

        那只犹如玉雕,极为漂亮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李观棋垂了掺杂着疑惑的眼眸,凝神沉默的看了他片刻,略点头道,“好,那我出去等你。”当真便站了起来,朝蓄着落日泉的小院外面走去。

        徐清焰脱掉湿润棉衣,将旁边的法衣换上。

        那衣裳材质摸着极为柔软轻薄,作为曾学过好几年炼器的半吊子炼器师,徐清焰在分辨材料成品上尚有几分眼力。

        认出是由种名为幽香缎的材质裁剪制作而成。

        这种材质虽不比冰熊皮出名,却也是仙盟中极为难得的顶尖料子,柔软轻薄不染尘土水火不说,且因其乃是由自小被喂药桑叶的蚕吐丝织就。

        不论对调养身体、还是滋养神魂都有极佳功效。

        价格昂贵,堪称是寸缎寸灵石。

        感叹着揽月城的豪富,徐清焰赶紧拖了穿着的棉衣,将银灰色的法袍抖开穿好,这衣裳尺寸恰好跟他身量相合,应该是他们见面后李观棋差人去取料子新缝好送过来。

        他感念李观棋悉心照料,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临出门是还不忘往池中看了眼,淡红池水里倒映出他的影子,见他如今除了浑身的伤疤痊愈,皮肤稍微白了些以外,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才略微放心,朝着李观棋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观棋原本正候在外面等他,见他动作,略微笑了下,“怕落仙桃影响这具身体的长相?”

        徐清焰略有些不好意思,“嗯。”

        百花门弟子修炼《群芳谱》后,长相多会随着花魂逐渐娇艳可人,这其实并不是件好事,而是初版《百花牌》的漏洞所在,正经淬炼神魂的功法并不会改变宿主的相貌。

        影响了容貌,便是灵植对神魂的作用被分薄了。

        经由李观棋补全的功法,按说是会将落仙桃完全融进他的神魂中,徐清焰却仍有那么丁点不放心,他倒是无所谓自己长得如何。

        但他毕竟不是这具身体的正经主人。

        他借由徐二狗的躯壳还魂,免于死后沦落成孤魂野鬼、在神志不清时被人抓了去当养料或材料,也算是他跟徐二狗的缘法。

        所以他才会出手凝了徐二狗的魂魄好生养着。

        待到时机合适,这具身体是要物归原主的。

        李观棋早从发现他脖颈挂着的槐木小人偶时,就已经知晓他的心中打算,闻言略微愣了下,心里泛起些许无可比拟的柔软和感慨。

        清焰叔叔……

        怎么能够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和绝望后,还能对这个世间报以最深的善意。

        一如既往,初心不改。

        两人相携从落日泉出来,迎面撞上因李观棋提前离席、特意过来寻的穿山门掌门,见他们相伴着从里头出来,徐清焰还明显是换了身衣裳。

        看着他们的眼神顿时变得略微有些怪异。

        倒也没说什么,亲自引着他们往客院走去。

        待到了安置他们住的院子,看着春山门掌门神色怪异的离去,徐清焰抬头去看李观棋,“你不打算给他解释下么。”

        看春山掌门的模样,很显然是误会了些什么。

        虽说他们仙盟向来是不拘男女,志趣相投便能结作道侣,许多修士养来玩乐的侍儿也是男女皆可,春花秋月,但他现在这具身体……毕竟才刚刚十岁。

        刚春山掌门眼神,分明就是怀疑李观棋恋童。

        这事若传出去,对李观棋的名声影响极大。

        他爹——前任揽月城主,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在仙盟中名声极差,少有人愿意与其往来交好。

        当初因着白潇潇要跟他退婚,仙盟已经传出很多难听至极的流言蜚语,无非就是说李观棋只是表面看着清白端正,内里却比谁都要肮脏污黑。

        就跟他那死去的爹一样,恶心至极,不堪入目。

        若非如此,跟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为何要突然退掉婚约,转而投向忘情宗宁域白的怀抱,必定是他自身有什么看不见的毛病在。

        分明是白潇潇移情别恋,却要李观棋背负骂名!

        徐清焰当时闻言便有些怒气,却也是自身难保、无可奈何,如今时过境迁,好歹李观棋算是靠自己行为处事将清正名声立住了。

        他当然会担心再因自己沾染些不好的名声。

        一时有些踌躇。

        被担心的李观棋却不甚在意,神情平静,“无妨,走吧,你刚炼气成功,体力消耗太大应该也累了,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听他这么一说,徐清焰还真感觉困意十足。

        眯着眼睛悄咪咪的打了个哈欠,“当真无妨么,若是春山掌门……”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极熟练的轻轻举到了半空中,李观棋单手稳稳的揽在他腰间,推开门走进去将他放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春山掌门为人谨慎,最会审时度势。”

        言下之意,就是这人肯定不会乱说话。

        徐清焰勉强放心了,靠在柔软被褥里哈欠连天。

        从唇边逸出声含糊不清的低声呢喃,“那行,我先睡了。”话音还没彻底落地,眼睛已经合拢,倒向厚实的被褥里面,似乎是突然就困到了极致。

        待他彻底睡着,李观棋替他改好被子,转身朝外面看了眼。

        夜风呼啸,残月如钩,正被淡淡的黑雾侵袭。

        徐清焰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

        梦境里漂浮着幽香缎自带能精心凝神的药香,耳边轻随得是清扬悦耳低沉缱绻的琵琶音,替他织就了最明媚灿烂的春日盛景。

        花开鲜妍,是看不完也诉不尽的悠闲惬意。

        谁知好梦正酣时,门外极突兀的响起两声惊啼。

        那接连响起的两道惊啼声十分尖锐,透着无边的阴冷和恐惧,如同掠过夜空时,被利箭射落中的夜枭在空中垂死挣扎,使劲扑腾的同时发出的凄厉惨叫。

        也似是人被掐断脖子前,最后发出的恐惧嘶吼。

        徐清焰被声尖叫惊醒,猛地从被褥中坐起来。

        点在不远处的蜡烛正缓缓燃烧着,尽职尽责的将整个房间点亮,烛火却不似他睡着前明亮温和,而是如同被微风轻抚、轻轻晃动着。

        若仔细看时,火焰四周隐约围着圈浅淡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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