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 / 2）

        “这头畜生坚韧到了超人类的地步，哪怕受到了致死的重创，他的身体依然在竭力保存生命力，当我们把脑袋割下来的时候，这个头颅内部的细胞活性极度高昂……等我们回到这里，把这颗脑袋从冷藏箱里取出来的时候，它下面已经长出了一公分左右的血管和零散的肌肉纤维……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吴晓峰又大笑起来。

        然后他们用高浓度的冬眠酶(这种粘稠的液体)把它封存起来，这种酶不是来自于那位英国圣人，而是国家自主专利产品。它能够让人体进入冬眠状态，通过调节细胞线粒体的某个开关，它能够保存人体的生命力，让身体在最低限度下运行，如同古代仙侠传说中的龟息术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手的头颅在容器中缓慢地死去，直到他彻底死亡之前，其脆弱的脑部电磁场都可供精神感应者们进行阅读。

        “问题出在这里。”吴晓峰用一根手指挠挠自己肥胖的脸颊，看上去像是一块发过头的面团，“他的精神结构和常人不太一样，而我如果要进入破解，那我的‘痕迹’就会破坏残余的丁点电磁场。而在那之前，曾经入侵过他头脑的，只有你。”

        “以及那个人。”曹敬指的是最后出现的传心者。

        “是的。”吴晓峰点点自己的额头，“他的痕迹，他的模式，梅和勇头脑中留下的所有东西，我都需要。你能够得到的信息越多，你的分数就越高。明白吗，小子?”

        曹敬坐在人头面前，和杀手失去生命迹象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之前提起相阳，你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了，那个精神崩溃的小子。对你来说，他是一个重要的推动，让你偏离了我给你设计的方向。”吴晓峰抽出一支烟，用火柴点燃。曹敬盯着胖子手中那个精致的火柴盒，相阳的母亲当年做的可不是这种精致的火柴，更粗糙，简陋的火柴。他想起那个火柴厂，小小的，本地的工厂，相阳小学的周末经常被带去火柴厂，母亲坐在那里干活，他就坐在边上的板凳上读书。

        “他后来去了哪里?”

        “我不感兴趣。也没有关注。”吴晓峰无所谓地摆摆手，把火柴熄灭，“你突然问起这个人是做什么?”

        曹敬苦笑道：“他其实很有天赋，只是可惜了。”

        “命运和机遇就是这样一回事，既然他没有闯出来，那就证明他的才干、天赋还不配让他成为我这样的，有执照的心灵感应者。当然，你也一样。”吴晓峰露出一个坏笑，“真正的天才是不会被一两次挫折所击败的。”

        “他教会了我这个。”曹敬点了点自己的项圈，束缚器，他看向吴晓峰，“他教会了我怎么越过它。相阳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只是他觉醒得太晚，否则不会在我之下。”

        吴晓峰没说话，曹敬猜测他正在读自己的大脑，以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谎。

        当年还没有被完全开发的相阳，是怎样学会这种技巧呢?除了和自己有关之外，曹敬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他只记得某天晚上，相阳突然从床上翻身爬起来，光着脚蹦到地上，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来回踱步。曹敬本身睡得就很浅，立刻被他惊醒，只见蓝色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相阳平凡的面容被光栅和阴影分割为几大块。蓝色的月光下，相阳的一只眼睛正如同银子般闪闪发亮，他充满喜悦地对曹敬轻声说话，就像是怕吵醒了谁：“我知道……怎么突破这个狗链子啦!”

        “什么?”曹敬迷迷糊糊地问。

        “用第二个大脑!”相阳兴奋得唇边流出口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这样的精神感应者能拥有第二个大脑。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这样的人能够绕过束缚器，只需要做出第二个自我就行了!”

        曹敬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几秒钟后突然打了个冷战，惊道：“你难道想死?!”

        相阳瑟缩了一下。哪怕是他这样的新手，也知道玩弄自己的精神，是心灵感应者能够做出的，最危险的事。

        嘴唇蠕了蠕，又过了一会儿，相阳低头道：“这个想法是我想出来的，我一定要做出来试试。哪怕付出再高代价，我也要变强，要通过考试，拿到甲级证书。这是我来到这里唯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