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东京,夹杂着雨点的寒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他听见大地深处的嘶吼,整座城市似乎寂静了几秒钟,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倾听大地深处的声音。十几秒钟后,大都会重新转动起来。
站在立交桥上的时候,能看见金色的光流川流不息,街边举着标语的大孩子们一本正经地走过,在墙上留下流行信仰的符号。作为共和国经济指数最高的地区,日本在很多时候都游离于法律之外。不稳定的地质情况令东京都市圈具备全球各大金融中心里独一无二的浮华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生活在不稳定的危险巨兽背上,眼前的纸醉金迷可能在一瞬间飞灰湮灭。
历史上的大迁移令日本本地民族大规模迁徙到大陆,然而某种反向的作用力,令追逐金钱和权力的人们悄无声息地反其道而行之。或许是本土官僚和家族的存在,抑或是政策上有意无意的偏向,令日本成为了共和国与其它巨头交流的最大渠道,一张敷满朱粉的面具。财富与权力、艺术与文化……这些名片下的日本是一个畸形而不适宜常人居住的地区,山野被大型农企所控制,而都市圈则变成了胀满金与酒的肿瘤。
他在望远镜里看见目标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有些畏寒地裹紧围巾,毕竟是年过六旬老人。他知道目标刚刚与十二月党的使节把酒言欢,外交官们在酒店里窃窃私语,而这个老家伙只是一个头衔华丽的点缀,为从某些言论作背书,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已经离开权力中心许久的科学明星。
当他从立交桥上走下来的时候,崇拜“概念砂”的街头少年从他身边成群结队地走过。他们在墙上留下凌乱无序的名词排列,这是新兴宗教中的一种,特征是不崇拜神,而崇拜形而上的,语言学上的概念。他们相信信息在无规律后隐藏的某种真相,人类大脑虚构的意象构建了文明,而他们崇拜这些虚构的语义。
他逆潮流而行进,路过【爱】、【正义】、【智能】、【**】和【英雄】。喷漆的臭味令他不快,第二天中午,清洁工人就会把这些概念砂的信仰涂鸦清洗干净。他不知道这个宗教信仰是从什么地方发源的,但他隐约听说和几个小说家写的故事有关。
东京是二十世纪后叶世界上最前沿的大都市之一,是金蔷薇集团布置的精妙的半法外之地,它是非法娱乐业被地方法律容忍的**天堂、离岸业务繁荣昌盛的金融中心、新宗教信徒泛滥的传教圣地、亚洲地下音乐和影片创作和发行的文娱乐土。
也是被边缘化的土著们栖息的地方。
汤山顺一,医学界著名学者,东京医学校教授,其为人所称道的才华展现于对能力者的“调校”与“治疗”。与诸多奇人异士有着良好关系,在日本当地报纸上被称为“异能士的医疗家”。
蒙大拿号事件中,汤山顺一的名字出现在特别调查小组的名单上,而他今天的目标就是这位知名学者。
“不是杀戮。”他轻声重复道,“不杀。但是要得到情报。不杀。至少在得到情报之前,不能杀。”
他再度回想情报。
汤山顺一,他的家族没有在大迁徙政策中迁往大陆,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家乡。以他的地位,去大陆会有更好的发展,然而他继承了父母的固执传统,顽强地守着自己的家,哪怕只是一间五十年代的公寓。他读过资料,他知道这样的人要怎样处理才能够让他们松口。
但他讨厌做这样的事。他的主人也知道,这是一头难以控制的猛犬,一旦放开,他就会造成巨大灾害,连他的主人也保不住他。
关键在于进化者造成的,难以遏制的超卓个体暴力。
隐匿的非法进化者一向是世界性难题,能够将能力用于暴力的个体,常人难以阻挡。而像他这样的,被精心调整的非法进化者,破坏力更大于一支小型快反部队,而隐蔽性犹有过之。然而他并不喜欢被豢养的猛犬生活,他想要自由自在地行使自己的力量,展现自身的强权,让人们能够记住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鲍里斯·李?这是他现在护照上的假名,鲍里斯成为鲍里斯仅仅是五个小时之前的事;上一次他的名字是朴恒智,朴恒智作为朴恒智活了三个星期,直到他把证件丢到一个铁桶里,然后洒上汽油,丢了一根火柴进去。
他没有名字。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感到最讽刺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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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敬睁开眼睛,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梅和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让他感觉全身发麻,曹敬知道仅仅几秒钟之前,他还在试图遍历梅和勇的记忆。他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岁了,决定做一件事后就毫不犹豫地立刻开始。这只是一个短短的开始,梅和勇的记忆结构混乱、破碎,就像是一触碰就会碎裂的瓷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读取最外层的一片。
“任何细节都对我们有用。”
曹敬发现吴晓峰坐在他侧面,脸上贴了一块挺大的胶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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