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2）

苏成璧，这个名字曾经被姐姐提到过，当时曹敬还颇感兴趣地多问了几句，因为她实在是太有名了。作为共和国广为人知的“战略武器”，她出现在各种杂志和报纸的封面。与其说是军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倒更像是公众明星。虽然她一般定居在北地，但也偶尔会出席一些首都大学讲座。

        光看照片，很难想象现实中近距离见到真人时的巨大冲击感。在公众场合露面时，她通常都在抿着嘴微笑，神态稳重庄严，那口标志性的鲨鱼利齿很少见光。而且直到曹敬见到她真人，才发现她实在是很高大。

        曹敬本人身高一米八，略微偏瘦。现在坐在吉普车上，都感觉前排开车的苏成璧比他高小半个头，目测她身高起码有一米九，骨架也特别宽大，在军用吉普里都感觉她好像得缩着手脚。但这种高大并没有带来狼犺笨拙的迟钝感，正好相反，曹敬感觉到苏成璧的一举一动异乎寻常地灵敏、柔软，仅仅是看她转动方向盘，曹敬就感觉到她的动作有着惊人的精密度。

        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苏成璧给他的威胁感就像是披着人皮的非人猛兽。她在人群中就好像是潜伏着的老虎……不光是气氛，她蕴含的巨大危险性令曹敬的身体自动发出了警讯。

        “你怎么突然回北京了?”前排的朱烽好像和苏成璧是老相识，还在谈天，“我记得你不大喜欢回北京……这次怎么还会把你调回来?”

        苏成璧摇头道：“家里出事了，我弟弟还在医院里。”

        吉普车开进了一条上山的路。

        “哪个弟弟?”

        “易城。”

        曹敬吃了一惊。但接下来前排的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一想到是对方的半个家务事，曹敬也觉得自己一个外人没资格插嘴。但苏易城……他还记得那个穿着花衬衫，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家伙。他对此人并没有特别的好恶，但想到他和自己一样，都有一个强势的姐姐，就有些和他同病相怜的意思。

        坐在他身边的津岛郁江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在看见苏成璧的脸庞后，她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脸色忽青忽白。曹敬伸手抱住她的腰，以示安慰。但即使是曹敬也不得不承认，正在开车的这个女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他上一次感受到这种生物位上的压制感，是第一次遇见梅和勇的时候，但苏成璧的压迫感又和梅和勇不同。梅和勇给他的感觉是一把顶在额头上的枪，而苏成璧则像是……某种足以毁灭一切的事物。

        在遇见梅和勇的时候，他的身体会产生逃跑的冲动，但见到苏成璧的时候，这种感觉没有了，仿佛身体知道逃跑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起眼，看见后视镜里，苏成璧正盯着他看。

        “别乱动。”

        “抱歉。”曹敬收回了自己的感知，“无意识的自卫。”

        心灵的形态完全不是人类的形态。仅仅是惊鸿一瞥，如果不是依然存有理性，曹敬会认为她不是人，而是某种强大的异种生物，只是伪装成人类的模样。哪怕是吴晓峰，其心智形态也没有她这样怪异，她的认知模式完全和曹敬接触过的人类不同……用言语极难描述的情态。如果世界上存在有自我意识的太空食肉植物，曹敬觉得或许就拥有这样的心灵。

        如果这是心灵防护……曹敬心想，那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奇妙的心灵防护，直接采用了不同的底层系统。

        “所以，你是一个心灵感应者?”

        吉普车沿着一条柏油公路前进，明明是通往首都的道路，这条路却非常僻静，整整十几分钟都没看到有别的车经过，只有这一列军用吉普驰过。曹敬猜测他们下火车后就从穿过军区辖地的路走，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周围的环境，被苏成璧的搭话吓了一跳。

        “是的。”

        “你对吴晓峰这人怎么看?”

        曹敬哑口无言，他不是不会回答，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苏成璧也不催他回答，但那双无机质一般的眼睛一直从后视镜里盯着曹敬，等待他的答案。

        他决定说实话：“一个王八蛋。”

        苏成璧短促地笑了一声，坐在她身边的朱烽倒是爽朗地大笑，老头的笑声让曹敬估计自己没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