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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想要的吗”

鹤容对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被拔苗助长的造物,不懂得如何与人交往,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他一味地、单方面地喜爱着万物,不计代价地付出着。

结果

嘉纳离开他,反叛者放弃他。

长鸣想维系他的未来,拒绝延续自己的生命;疏宜年希望轰轰烈烈地死去,便燃烧了灵魂。

深林从未记住他的名字。

他的身侧只剩下信使。

白发红眸的少年似乎被他的模样吓住了,纠结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喂,还好吗”

鹤容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颗接一颗的泪珠划过他苍白又漂亮的侧脸,轻轻地落进雪里明明下着雨,信使却辨得出他的眼泪。

神明瞅了瞅他那完全被血浸透的衣服,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入屋檐下,避开了连绵的雨幕。

鹤容很乖。

虽然失魂落魄的,但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信使,没有给位置的转移增加难度。他顺着信使的力道,坐于门前。

“我错了吗”他低声问。

少年的发湿漉漉的,勾勒着完美的轮廓。雨水沿着发尾,砸在他的睫毛上,溅进了瞳孔,使他不自觉地眨了下眸子,遮掩了晃动的倒影。

“一直以来,我都错了吗”

鹤容说“或许我不该做多余的事。假设我不心怀期待,在状态最好的时候抓捕无藏,宜年就不会死,嘉纳也”

“是我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奇怪的观点。

“你做错什么了”信使半蹲在他身前,打断了他的思绪。神明同样被雨淋湿,白发耷拉着,显得有些狼狈,抹去了平时的尖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取名吗”

鹤容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摇头。

信使没有立刻解答他的困惑,反而提起了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长鸣的日记本,你带着吗”

“”

小监督努力地抽取了一丁点法则,从虚空中掏出做工精致的本子,递向信使。他抿着唇,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

信使

神明不再多言,果断地操控起法则。黑色的文字化作纽带,环绕住两人的手腕下一瞬,磅礴的暖意占据了鹤容的意识。

世人皆在向我索求。

唯独小鹤容,是在给予。

我的宝物是小鹤容。

是你让我明白,这世界有多绚烂谢谢,小鹤容。

晚安。

我最重要的宝物。

“这些全是比阳光更灿烂的情绪吧”信使的语调很轻,温吞而坚定,仿佛盛放于冬日的梅花,不畏惧寒冷,不害怕孤独。

“文字可以承载许多东西。”

“古时,人们喜欢用诗歌、书信诉衷肠。即使是互联网十分发达的现在,亦有人会浪漫地写下真情所以信使不需要名字。”

少年弯着红眸,嗓音清冽“我的神职,象征着无数生灵的忠义、深爱或坚韧,是传递思想的线。”

“无穷尽的情感,便是我的名字。”

他掌管文字,每时每刻都品尝着文字内潜藏的暗流。曾经的他,是个活泼跳脱的神,浑身散发着夏日柠檬般的清新爽朗。

直到互联网诞生。

隔着网线,越来越多的人肆意发泄着恶念,水军更是无情的废料制造机,这些负面的信息影响了他,和反噬一起,歪曲了他的性格。

他变得暴躁,却坚守着本心。

“鹤容,你没有错。”

神明犹豫几秒,别扭地帮被长鸣的喜爱感染得再度落泪的小监督擦掉泪珠“你看,你的存在,点亮了长明灯的世界她所有的雀跃,都与你有关。”

“水神性格敏感,除了你,谁受得了他。我的语气稍微重一点,他便把我划出了交友圈。”

“运气神也是。顶着厄运,日复一日为他驱除反噬,还不含丝毫厌烦的,唯有你了。其余的,给火神治伤、包容战神在初见时的冒犯”

信使一边罗列自己见证过的事件,一边抑制不住地捏了捏鹤容的脸颊,眼眸里浮现出叹息和笑意。

“你已经非常棒了。”

他撤回神力,黑色的纽带随之钻入书页,恢复成一个个娟秀的字迹。小监督安安静静地听着,忽地抽噎了一声,似归巢的小兽,终于敢释放悲伤。

“长鸣不许我复活她。”

少年的声音染了哭腔,琥珀色的眸子中浸满了水雾,半是茫然半是难过,像是被猎枪击穿后,寻不见凶手的瑟瑟发抖的兔子“嘉纳不告而别,宜年希望轰轰烈烈地死去我无法拒绝他们。”

“他们大概是想保护我但为什么一定要抛下我呢我不太理解,所以我反复确认了。”

“这是你要的吗”

长鸣非死不可吗

不是。

疏宜年非死不可吗

不是。

问题不止一种解法,而两个人都选择了既能处理矛盾,又能满足自己的方式,协助着鹤容。

驿站内的住客,如绷到极致的弦,到达临界点之后,便会骤然断裂唯独信使不在这行列,于是日常冲他哼来哼去的神明成为了他最后的同伴。

“这不是我要的。”

鹤容与信使对视,哑着嗓子、放低了音量。他的模样着实凄惨浑身湿润,水血交杂,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绷带下肯定皮肉外翻

少年之前没掉过眼泪。

水神死后,他彻底憋不住了,被汹涌的沮丧淹没,连天生的乐观都稀释不了他的疼痛。

他哽咽着,委屈地重复。

“这不是我要的。”

“”

信使抱住他,揉了揉他的黑发“我知道。你已经非常努力了。”

神明的指尖摩挲着湿润的发丝,大脑内浮现出少年对着镜子,一本正经地练习笑容的姿态,和眉眼弯弯时的天真烂漫,不由得揪心。

“你曾经问嘉纳,在某个人需要的时候,赶到他身边,把他从深渊里拽上来,是不是错误的”

“这不是。”信使以毋庸置疑的语气告诉他,“确实,你的努力没有得到回应,没能挽回崩裂的一切,可你没做错什么。”

“善待他人、信赖他人、支撑他人我所认识的小鹤容,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

“温柔没有错。”

“你也没有错。”

大雨倾盆。蓝色的光幕在澎湃的海水、滚烫的岩浆与塌陷的建筑间包裹住所有生灵,抵挡了全部灾害,替监督者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

世界灵气值上涨。

鹤容抱着功德薄,大步奔跑着。

深林是被灾厄的气息唤醒的。拥有了雨水的增幅,受她操控的植物长得飞快,缠绕住逐渐显形的异兽,不要命地绞杀着

“果然。”火神望着遍布城市的藤蔓,“感知到摧毁了她的家庭的灾厄,她会加入战斗。”

“我去打晕她。”

少女离开阵眼。接近深林之前,半路杀出的黑色字符拦住了她的脚步“噌”

利刃般的符文划破墙壁。雀以惜踩着障碍物,翻身躲过袭击,神色讶异地看向来者“你没守着鹤容他受的伤不轻吧。”

白毛鸽子收拢起羽翼,停于屋檐。

“关你屁事。”

水神庇护着众生,植物神牵制着灾厄,信使挡下了火神凭借着暂时僵持的局势,鹤容推开驿站的门,望见了吧台后的世界。

男人捏着酒杯,抬眸看他。

他诞生的第一天,公良闻亦是这样,百无聊赖地倚着酒架,懒散地听着他同嘉纳窃窃私语,讨论到底是谁的嗅觉出了毛病。

恍如昨日。

在鹤容开口前,公良闻放下酒杯,无视了他的血迹、伤口和湿润的衣服,冷淡地问“你想让我帮你治疗心脏”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到绝境,他舍不得许愿。在信使的安慰下重振旗鼓的他,第一反应,就是争取一下上司的援助据功德薄计算,成功率高达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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