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上)(1 / 2)
秦基业一封封看了,点着头道“你们各自的爹要我念给你们听。好把,都给我听着吧。”便分别念了他们各自的爹早写下的诀别信。三封信有着相同之处,说的大概意思是安禄山起兵反唐势在必行,不日间整北方乃至长安血流成河;家族血脉的延续至关重要,所以既然秦基业已从强人手中换回三个太岁,他们就不便再回长安了,免得再次给绑架,所以还是径直跟秦基业去江南的好,而去江南是家族延续下去的惟一希望。
念了信中的共同点之后,秦基业又念每封信的不同之处。谢大人是这么写给宝卷的
我儿宝卷,切莫小看了江南那里气候温润,景物宜人,并非北方所说的蛮荒之地。东晋以降就有不少朝廷建都在那儿,渐渐有了帝乡气象。不过,去江南路上一定要以秦基业为师,处处听他的指令。莫要忘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如能安然抵达江南,似应奋起念书,以待天下太平,重振我谢氏家业;天下太平如短时间做不到,应随秦基业继续南下,直达岭南一线。至于生活,你爹想通了只要活着,只要能承继家族血脉,我儿从此只做得一介渔人一个樵夫,也未尝不可
宝卷听得,往桌上擂着拳头,哭道“老东西,你跟秦基业串通一气,害得我好苦哇”
不同处,要数刘韬光写给敢斗的信函里表现得最为明显
江南节候宜人,物产丰饶,女子美艳,且神仙高人大都居寓在彼之山川林木之中。到之后,赚钱、娶妻与学道这三者人生之乐事都变得有可能了,故而我儿无须恋恋不舍于已成为冢中枯骨之长安。
秦基业不顾敢斗跟宝卷一道哄哄然哭闹开了,又念起封大人此信中的不同之处来
牧儿,真喜欢江南就真该回江南住几年,好好享受江南旖旎之春光。若再留恋长安,为父怕你要为你的花朵朵暗害了爹晓得小厮丫鬟个个恨你,恨不能取了你的性命去。故此避祸要紧,既为你自身好,也为我家族好切记,切记不忽,不忽
之后,秦基业把三位大人的家书交付到三个小孩手中。
见父字如见父面,可三个太岁知道吃父亲们的赚了,便发怒了,结果都将家书撕得粉碎,随风撒去。忽地,他们停止闹腾哭嚷,异口同声问道
“秦基业,此地到底是何处,距长安究竟有多远”
秦基业不想再瞒下去了,便道“潼关以东,洛阳以西。怎么,要独自逃回去给虎豹豺狼、强人悍匪捉住”
三个太岁哪想到已走这么远了,便发作到极限,扔东西,踢门窗,直哭得农舍外聚集起一大批野老村姑。
野老村姑从未见过长安来的阔少,见他们一个面色白皙、衣着鲜亮,却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十分好奇。太岁们哭得越气势汹汹,他们就越乐得笑声哈哈。其中还有个新赶来的小娘子,吃惊戳着宝卷道
“奴家从未见过如这个王孙般肥硕的汉子哩若在他肚脐里插上灯芯草点盏灯的话,那灯火怕要烧百来日才熄灭吧”
外头的人都笑了,哄然笑成一大片。
宝卷听了就怒了,便率先不哭了。他刚冲到门口要揍那个小娘子,却住了手,猛然笑嘻嘻了。原来那小娘子虽衣衫简陋、肤色黧黑,却长得颇有姿色。他看呆了,不禁抓来她的手道
“嗯,好,本公子保证不哭了,小娘子你可真是一贴好药哩”
那小娘子脸红了,低头甩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去。宝卷趁机道
“可见本公子身上的肉虽多,可都是上好的精肉哩,不信你咬一口试试”
那小娘子急了,果然狠狠咬了一口宝卷的手。宝卷被咬痛了,哎哟哟松了她。那小娘子便在野老村姑的笑声中奔跑走了,一个劲叫着“不要脸”。
等野老村姑都散了,三个太岁也就闹得精疲力竭了,便乖乖地被绝地、超影、逾辉、腾雾四人领着去泡浴汤了。秦基业没动弹,与小厮们坐等他们回来。连续走了好多日子,所有人其实都累了,坐着坐着便鼻息齁齁了,连桌上的东西都没收拾去。
去洗澡路上,宝卷和封牧互相说着如果此刻是在京城家中,该当如何舒服与享受,从而越发信誓旦旦,低声窃窃道
“断断不能就这么跟秦基业一路南下”
“一等明日到来,便设法逃回长安去”
敢斗一路跟在众人身后,眼睛却一直在打量领头的绝地。绝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异常,特地歪了歪头,将脑袋掩藏在其它几人的身前,反过来观望敢斗。敢斗又打量了一番其他人,最后的目光定样样投在绝地腰间插着的那两柄短剑上。
山民自然没专门的浴汤房,也就在灶头烧了一大铁锅的水,边上搁了桶冰凉的井水,搀合着就能洗了。三太岁身上实在脏得厉害,便讲究不得,入乡随俗,脱得赤条条的,抢着洗了。敢斗打量了周围,忽然低声严肃地说道
“你我都上当受骗了”
宝卷、封牧吃惊不小
“你说的可是设斗鸡擂台的小美人是秦绩一伙的么”
“她吧,至多年幼无知,给秦基业利用做了坏事,本人却是好的。”敢斗啥时候都要为秦基业帮凶小美人辩护,喜欢把她和秦基业分离开来。
宝卷说“那你说我等又在哪里上的当受的骗”
敢斗道“他手下那四个突厥汉,不觉得眼熟耳熟么”
宝卷、封牧愣了半天,摇了摇头。
敢斗继续道“那个送信来的汉子绝地,你们真一点不觉得他的声音那么耳熟”
经他这么一提,另两人恍然大悟了,一个说
“便是所谓的劫匪之一”
另一个道“所谓的劫匪中就数他吆喝得最为厉害了,放粪解尿都归他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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