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下)(1 / 2)

加入书签

伪皇帝见对方干脆了,自家也就跟着一块儿爽性,于是道:“两桩事:其一,国舅从此可辅佐朕,尽早收复为安禄山夺取的旧江山;其二,劝说你的三个美人闺女不必再思念那三个少年了,从此乖乖当朕的皇后、贵妃或才人,叫朕在为国操劳之余有几个可意的人儿靠一靠疲乏的身子。可不好么?”

秦基业道:“只是我那三个闺女早有心上人了,若非陛下派人劫……那么做,早与心上人结成夫妻了。”

伪皇帝道:“国舅可说与你那三个闺女听这一番话:你们的心上人又有了心上人,都是当今天子膝下的公主,早都成了粉侯了哩。这么一说,你那三个闺女自然死了心。国舅爷是那三个美人的爹,这么说当然更有份量。”

秦基业故意叹息许久,为了要显得利欲熏心,便又道:

“臣若照陛下吩咐的做,陛下如何……臣的意思陛下准保已明白在心。”

“更新皇帝”笑道:“关于这个,国舅不必过于焦躁,朕自然不会亏待国舅的。”

秦基业顿时双眼炯炯,慷慨激昂道:“臣落魄半生,今日终于得见明主了!”

伪皇帝丑笑道:“国舅的话渐渐纳入正道了,朕着实喜欢听哩。”

说罢,呵呵笑着起身,挽着秦基业的手道:“边走边说,言无不尽。”

湖里豢养四方珍禽,伪皇帝与国舅爷边走边看,倒也其乐融融。蓦然,秦基业想到一事,在心里说:

“此人一看便是个疑心病颇重的家伙,不说那件事,怎能叫他对我安下心来。”

计较定了,便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吐不快哩。”

“国舅不妨一吐了之。”

“只怕陛下听了臣的言语要恼哩。”

“言出国舅嘴,朕的耳可以进也可以出,但说无碍。”

“陛下,目下太上皇在西蜀,新天子……不,陛下的兄长在渭北已自称是天子,陛下又在江左登极,故此,目下我大唐岂不是有了三个太阳?”

伪皇帝道:“不错,三个太阳。”

秦基业“忧心忡忡”说:“太上皇自不必说了,可陛下与渭北的太阳,哪是真的?”

伪皇帝捻须笑道:“朕早就估摸到国舅有这等疑虑,所以朕要在国舅跟前一吐为快:首先,朕称帝是不得已的,是为蜀地避难的太上皇分忧,同时也为天下黎民锄暴;其次,渭北的皇兄趁太上皇奔离长安沿途颠簸,擅自弃置太上皇,北上称帝,于臣不忠,于子不孝,如何能率官军收复大唐失地?下头,朕接着要说的是:即便他是真命天子,也当不了几日了,近日有中原来的消息说,官军步步败退,眼看就要失去整个中原了,也就是说,朕那个兄长即便是真皇帝,也没几日可当了。最后一条是:一旦中原尽数落入贼手,江南就是贼兵锋芒所向了,若没朕在此纠集军民保下大唐的残山剩水,大唐国将不国,民将不民。故此,朕不得不为天下苍生而起,亲锋刃,冒矢石,发誓发奋收复两京,到时候接太上皇返回兴庆宫,还帝位与他老人家,真正践行朕的先祖玄元皇帝说的‘功成身退’,可不好么?”

秦基业当下便跪下,故意弄得热泪盈眶,道:“今日听得陛下一席话,臣如拨开迷雾见了日头了!臣遇见了不世明君,乐意执鞭控镫,随时奔走于左右,以效犬马之力!”

见他如此,伪皇帝信以为真了,便得意洋洋搀他起身,道:“国舅不必多礼,日后的军国大事,朕自与国舅一一商讨施行。”

“臣不胜荣幸之至!”

接着走接着看,伪皇帝问秦基业道:“国舅爱卿,说说,目下朕当以何事为先?”

秦基业早就想好了,便道:“一是江防,提前防备北边官健为安贼收买,打着大唐旗号楔入江左;二是扩兵,搜罗天下忠义之士,以便打过扬子江去收复中原失地。”

伪皇帝道:“甚好!一言中的!国舅爱卿,江防的事有宰相操持,你便充任朕的募军使,替朕网罗来便马惯战的士卒如何?!”

秦基业当下便又跪下,“呜咽”道:“臣领了君命,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伪皇帝虫颜大悦,双手扶他起身,道:“如今朕身边也有秦叔宝了,还怕大事不谐!”便挽着他的手,接着走接着看。

这一晤面,直到半夜两厢里才有别过的意思。秦基业道:

“臣明日便走马上任,先内后外,替陛下招募来尽可能多的忠勇之士。”

李璘道:“国舅辛苦,务须保重。”

“圣上不妨多拨一些兵马与俺,一为风光,二为保身。”

伪皇帝思量后道:“朕的禁军本来人数就不多,这檀城守着已感捉襟见肘。尽管如此,朕多拨些其他军汉与你。都是要转成禁军的预备人员,足以保定国舅完好无损回到朕的身边。”

秦基业正拟说服贼王的军汉反正,早就估计到说动他花大价钱豢养的羽林军大不易了,便欣然道:“微臣谢过圣上隆恩!”

伪皇帝叹息道:“朕的江山多得一些国舅似的干才,还愁不能尽快收复!”

又道:“国舅替朕募兵固然要紧,可也不能忘了抽空去看看自家的孩儿,好言好语说说别来各自过的好日子。”

秦基业明白贼王在这事上头更迫不及待,便道:“微臣谨记圣上叮嘱!”便退了。

秦基业在羽林军护卫下回到原来的软禁之处,发现原先的那几个牢头都不见踪影了,屋内的陈设也焕然一新,金珠宝贝、锦衣绣被等物应有尽有,许多用香木构造的家具也布置好了。更有许多不知从哪弄来的丫鬟小厮,从门口排到里面,只要他掠过了,一口一个国舅爷。

翌日,秦基业走马上任,在台城附近的新造官署开了府除了官,拟出了募兵方略,交付属下看透彻了,而后让人写了募兵露布,叫去金陵的阔街窄巷张贴,随后令在城内各处设置募兵所,若有人肯来,便给钱安家。各级伪官不敢怠慢,一一照着做去了。

吃了中午饭,秦基业不禁想道:

“今日傍晚去城里,尽量找见翻雨和学述、晋风等人。”

正这么想之际,伪皇帝差来的两百军汉到了,个个身着铁甲手执钢刀。当头一个威风凛凛的大汉朗声道:

“百夫长杨大目率两百官健前来听候国舅吩咐,此后日夜保定国舅爷居住出行无碍!”

秦基业高高在上,端详他一番,心下寻思道:“这汉听口音是关内人,父母家人必定已遭安禄山贼兵的荼毒。甚好!”

日头刚西斜,秦基业便按捺不住,吩咐道:

“去城内走一圈,看是否有人乐意从军!”

官员、军汉当下便忙碌开来,不多一忽儿,马车便整治好了,前后左右也都是马,上头跨着全副武装的军汉。杨大目开了车门,搀秦基业上去道:

“国舅爷上马。”

秦基业却笑道:“在下当年可也是曾个军汉哩,性喜骑马,不甚喜好坐车呢。”

杨大目有些不信,便牵来自家的火烈马,道:“国舅爷不妨一试!”

秦基业大喜,喜的不是又能骑马了,喜得是就此看出这杨大目的底细来了,心里对自家说:

“此人是个不畏权贵的壮士,凡是不畏权贵的壮士,多是保国安民之辈。这事他虽没更我说起,可走南闯北十多年,早已猜出五七分来了!”

杨大目见他自言自语,以为他露怯了,讥讽道:“自古以来,没国舅爷便弓擅马的。”

便要手下再驾马车来。

不料秦基业早已轻松翻身上马,笑道:“百夫长,今日你可见过俺这样的国舅爷!”

话音刚落,那马便在杨大目短刃暗刺之后奔跑起来,嘶鸣癫狂,要把上头的陌生人甩下来。秦基业自是控马好手,一勒缰,一骂娘,那马便知道碰见更厉害的御马者了,喷了几个响鼻不动了。

众军汉尽皆目瞪口呆,而杨大目大为惊讶道:

“国舅爷从哪学来的御马术!”

秦基业道:“小子,俺秦基业贩了多年的天马,关西关东江南江北都跑遍了哩!”

杨大目喃喃道:“看来这样的国舅爷好伺候多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