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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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江予辰这辈子,注定肮脏不堪,遭人诟病,他不想,也不愿,成为湛屿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阿屿”

“嗯我在”

江予辰轻轻拂开那抚面的大手,言语清寒,“谢谢你,劳累多日,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我想再躺会。”

感知到江予辰的拒绝,湛屿微暖的手指瞬间结满了薄冰,眼底的光亮如熄灭的火苗,袅袅升起的哀怨烟气,弥散的整双眼睛灰败无神。他缓缓的将双手收回,勉强挤出一丝不尴不尬的微笑,“那予辰就再好好的睡一觉,晚饭我来叫你”

他极力的故作自然,却拙劣的漏洞百出,落在江予辰的眼里虽心有不忍,表面却也装的镇定万分。

注视着湛屿微有前倾的脊背消失在门口,他眼底的强撑的冰霜瞬间瓦解碎裂的干干净净,尽数融化成滴滴清泪,磅礴倾泻,滚滚不绝

花灯初上,熠星寥寥,林旭将饭桌支在后院的天井之中,亲自掌勺抄了几盘素菜,搭配着纪姚从集市上买来的肉食酒馔,满满的杯盘交叠,色味俱佳。

四人围桌而坐,篝筹交错,推杯换盏,借着满园的繁花鲜艳,药草甘芳,个个面颊绯红,酒意酣热。

林旭许是太过兴奋,喝着喝着便语无伦次起来,他抓着纪姚白嫩的手指,脖子发粗,眼神发直的劝慰道“阿姚啊不是我这个老不死的见不得你喜欢他人你就算喜欢,也不能喜欢这个暴躁的混小子他的心里压根就没你,他的眼中只有那三尺清雪,搁不下你这万丈柔霞啊”

纪姚本是含笑微怔,越听越是悲从中来,如珠的杏眸,悄悄蒙上一层水雾,映着飘摇的烛火,晶莹透亮,她的嗓中微有哽咽,越看湛屿的侧颜越是奔涌,忽而鼻子一酸,忍不住将要痛哭起来。

本来安静喝闷酒的湛屿,见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眼前的少女复又落泪,整个脑袋旁仿佛齐齐烧开了百十来壶的沸水,蒸腾的水汽顶开了壶盖,噼里啪啦的响彻十里,“您能别啥话都说吗您怎可平白污蔑纪姑娘的青白,说她倾心于我”

林旭本就因说此话惹的纪姚难过而自责,胸腔一股憋闷无处发泄,如此节骨眼上,湛屿直撞其口,显然点炸了这执拗老头的暴脾气,他登时双目怒睁,圆滚滚的似两只澄明瓦亮的铜铃,怒斥道“你是真瞎还是假瞎我阿姚对你的心思你会明眼看不见”这一嗓子吼出来,以满腔的愤懑为动力,几近破音。“除了一张脸,老夫哪哪看你都不顺眼”

饶是湛屿再能忍,如今烈酒灼心,心房之牢囚禁的猛兽,终于露出他睚眦必报的犬齿,淌着腥膻的涎水,目眦欲裂的吼叫道“我用不着你看着顺眼,我湛屿就是一身怪戾,受不起你宝贝纪姑娘的喜爱,我请您多多开解她,不要浪费心思在我身上,我不配”

林旭骤起身躯,一巴掌呼上了湛屿的面颊,清脆的掌掴声瞬间惊醒了众人的微酣。江予辰从扶额的掌心中抬起头来,大病初愈的脸上满是不自然的薄晕,他的丹元此时如烈火灼烧,隐在桌下的手指虚握无力,湿冷的密汗扶蹭在牙白的衣摆之上,濡出一方浅浅的水渍。

湛屿霍然站起高大的身躯,震怒的气势压的林旭微有瑟缩,单薄的身骨稍有晃荡,好在他的怒容完美的掩饰了心底的发怵与恐慌,身板挺的直直的,仰着脖子桀骜不驯。

湛屿的双拳早已握的咯吱作响,剧烈起伏的胸腔向四周宣告着主人临近爆发的怒火,脸侧绯红的五指印,像块烙铁留下的耻辱印记,时刻炙烫着他摇摇欲坠的尊严。

纪姚见状,赶忙从座位上跳起,插进剑拔弩张的二人之中,劝解道“林大夫,湛公子,都是纪姚不好,惹你们反目交恶。纪姚以后绝不会再生出这等荒唐的绮念,扰二位为我烦恼忧心了”她的音色里是浓稠不化的自责与凄怆,簌簌而落的泪珠,仿佛一场凉风细雨,浇灭了林旭的冲动,湛屿的恼火。

要说这世间何物最能柔化男子身上傲骨铮铮的铠甲,那必是女子饱含浓情缠意的凄婉泪水,彼时的二人,一个手足无措,一个面露疼惜,针锋相对,刀光剑戟的空气霎时烟波撩面,月满寒江,静谧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震碎了这少女脆弱的自尊。

湛屿肃着俊颜坐下,随手斟满碗中的烈酒,豪气干云,一饮而尽,随后目视着前方的墙壁,呡唇不语,手中的瓷碗在他的掌下,釉彩似锦,碗口处缓缓龟裂出细细的纹路来。

他们三人或座或站,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注视到江予辰大汗淋漓的惨白面容。明明饭前安好无虞的身体,倏忽之间便浊息暴涨,横冲直撞的浊气在白皙的掌心中凝结出一块墨黑的印痕,丝丝缕缕的浊气如袅袅炊烟,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向周围伸展着柔韧的触手,似在探知寻找些什么。

果不其然,那些浊气凝化的细线触手,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目标,整个身躯兴奋到发抖扭曲,江予辰黑如曜石的瞳仁,骤然闪过一道嗜血阴冷的波光。

他将手中的瓷碗捏碎成片,附灵其上,迅疾间将这些闪着灵光的瓷片掷向房檐兽头的转角处,几声没入血肉的闷响伴着瓦块的碎裂声,突兀的响彻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惊的纪姚与林旭,双双蹙眉回头,盯着房顶上悄然闪现的几名男子,披甲枕戈。

湛屿念动剑诀,铮然招出瀚雪在手,雪白的穗子自轻风中微微摇曳,带来一阵溯雪簌落之感。林旭还好,倒是纪姚在瀚雪出鞘的一瞬间,猛然打了个寒颤,脊背攀起密集的寒毛,从头发丝至脚趾尖尽皆麻痹。

房顶之上的众人皆着一身艳金广袍,胸襟与袖口处绣织着湛蓝的云气纹,腰间坠着一块代表宗系的鎏金小牌,一个个高傲如神,身姿挺拔,手执长剑,睥睨而立。

那为首之人面容肃冷清隽,一双炯目无情的睥睨着下方四人,凛然的气势似掌法予杀的执行判官,无声的宣判着四人的消亡。

江予辰凤眸微眯,掌中的冷汗尽如骤雨,滑腻的使他握不紧拳头。万万想不到,云莱门竟然出动了予杀十二剑,这十二人屈居于门主之下,修为与三宗宗主不相伯仲,对门下弟子有掌罚诛杀之权,就算是门主乃至三宗宗主犯了门规,亦可秉公杀之。

幼年在云莱门百般受辱,也不见这十二人出来主持公道,如今身缠蒙冤,却被当做十恶不赦之徒,被他们肆意追杀。

思及此,江予辰忍不住恨极狞笑,一张绝世容颜宛如月下厉鬼,狂狷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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