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倾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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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湛屿听到江予辰将要被八大门派联合在缚影台处死之时,他正端坐在藏书阁前的阶梯上,细心的摸挲着一条末端坠着银质莲铃的纯白发带,那是他在集市上无意间的一瞥瞧见的,然而就是就这一眼便深深的攥住了他的目光。当他举着这条不输织水绡的缎带迎着灿阳凝视的时候,似乎从那细腻的触感之下,窥视到了江予辰冷艳绝伦的精致容颜,恍惚间,他依旧一身素白的孑立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冲着自己浅浅而笑。

他本打算借着明日去岐山白猿居办事之后,登上三清山去看看这朝思暮想的人,他这几日早早便将所有的行程要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只为等待这一日的黎明将倾便可以早早飞去。

湛屿将缎带细心的收入怀中,惬意的将双肘向后,拄在石阶上擎起上半身,昂着头颅闭着眼沐浴在暖阳之下,一身浅蓝色的衣摆铺陈开来,好似那一抹明透的天际。

“大师兄”瞬漆拄着争鸣剑缓缓而来,一身玄色软甲佩着狮首腰带,他马尾高束缎带斜飞,握拳的左臂箭袖之上箍着一柄通体幽黑的短刺。

湛屿睁开眼睛,逆着光瞧过去,眴漆一脸严肃的伫立在跟前,本就张扬的俊美多了一抹砭骨的麻木不仁,他的视线冷冰冰的睥睨而下,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透体而出,这一刻,湛屿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是来找自己比武的,还是生死不论的那种。

他蹙着眉宇,问道“怎么了”

眴漆想要将眼底的冷漠强收回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往日的淡然,他稍稍静默了一会,冷淡而无情的说道“无极观已于今日差人奉帖,七日前江予辰拿活人试炼亡魂傀儡术被同门揭发,十日后将召集八大门派于缚影台观刑处死。”

“你说什么”湛屿斜倚的身子豁然坐起,他有些怔愣,有些耳朵发嗡,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本能,他茫然的注视着眴漆逐渐阴冷的俊颜,注视着那个总是借机讥讽的师弟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在回看着自己,他就像在看着跌落尘埃的勇将,惋惜中带着畅快淋漓的报复。

湛屿仰望了眴漆许久,才将击退的感知一股脑的回流进了身体里,他几乎是用弹的从台阶上跃起,抓着眴漆的肩膀求证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平白无故的消遣我”

眴漆凝眸乜斜,说道“师兄认为我会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消遣你”他肩胛一震,将湛屿桎梏的双手狠狠逼退,“在师兄的眼里,我眴漆就是这么没有道德准则的人吗”

湛屿毫无防备的被眴漆暴起的力度震退了两步,他惶然无措着,胸口揪痛着,透媚三分的桃花眼此刻猩红湿润,他哀又无处哀,悲又无处悲,这厄闻在还没有确切的肯定之前他就以这样无力承受,若这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办

湛屿觉得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灵魂与躯体已经彻底分离,他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嗅不到花草的芬芳,他的世界突然之间安静极了,只有胸臆之间茫茫的空落感在急剧加重,他觉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眴漆松开握剑的手,改为双手抱臂,姿态高傲的继续刺激道“我曾经提点过师兄,世人千人千面,知面不知心,聪慧如你,痴傻如你,被身边之人蒙蔽的滋味,不好受吧”

湛屿抬眸凝视着眴漆似笑非笑的模样,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这么既哀伤又困惑的缄默着。

“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江予辰不简单,可你呢依旧我行我素的与他相交厮混,如今他背离了正道,命不久矣,师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眴漆缓步上前,抬手指了指湛屿的心口,继续说道“你这里一定痛的要死了吧不如师弟给你指两条明路,一是去上清峰劫人,二是陪他共赴黄泉。”将俊颜缓缓的凑到湛屿的面前,晕开的狞笑中淬着满满的恶毒,“这样,你们两个人永生永世,都能够在一起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眴漆根根挺翘的睫毛都能被湛屿一一看清,听着眼前之人怨毒的诅咒,湛屿霎时退尽了面上的悲痛,他目露凶狠,面若豹变,积蓄的戾气全部凝聚在了攥紧的拳头之上,他没有一瞬的犹豫,似乎这只是本能的动作,他毫不留情的挥拳击在了眴漆秀润的下颚上,将这张恼人的笑脸打到狰狞变形。

眴漆生生受下了这一拳,有些狼狈的后退了几步,他立在一丛含苞欲放的粉白月季跟前,偏头吐掉了口中的血沫,那娇嫩的花瓣霎时染上了斑斑血迹,“师兄恼羞成怒了”他回过头来,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渍,继续冷笑道“别以为你那点狎昵的心思我不知道。”

闻此言,怒焰滔天的湛屿顿时觳觫,一张薄红如嫣的面颊骤然间惨白如雪。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眴漆笑道“我的意思,师兄心知肚明啊都说他云峥道长近水楼台,我看师兄你亦是当仁不让啊”

“眴漆你到底要干什么无缘无故的拿这些诛心的话来刺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湛屿实在不懂,他已经悲痛不已,这人又何苦无端撒盐。

“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眴漆自问从不输你,缘何就你偏得阁主的厚爱,如今,你的相好就要死了,我就是要看看你是继续选择赖在听雨阁,还是奋不顾身的做条男子汉呢”

“不过你的选择,对于我都不重要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屈居于你的光芒之下,我要彻底的打败你,让整个听雨阁乃至整个天下都好好瞧瞧,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眴漆敛了狞笑的面容肃正刚毅,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杀伐决断的果敢砭骨骇人。

湛屿这时才发现,今日的眴漆没有穿听雨阁的弟子常服,这一身玄墨软甲衬得他阴沉内敛,他仅用一根黑色的缎带束起了马尾,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听雨阁弟子的标致。

“师兄”眴漆于微风之中挺直脊背,抿唇而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师兄,日后再相见,你我不必留情”

转身之前,眴漆留给湛屿一抹舒然的微笑,随后踏着满地的枝叶,桀骜而去。

烟雨楼前,众弟子窃窃私语,嘈杂阵阵。

“你说这江大美人是吃饱了撑的,怎么就无端端的去造那邪术出来,竟然还拿自己的师傅练手,真是丧心病狂啊”

“我总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你看他整日里待人温和,浅笑适度,举手投足间多有涵养啊”

“你快打住啊”有人插话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种笑面虎,龇起牙来才更可怖。”

“你说大师兄跟他这么好,都没看出来他人面兽心的一面,这无极观的人更不可能发现的了了,真是可怜啊”

“要我说,云莱的人死就死了,反正那一派独断专行,骄奢跋扈惯了,死几个就算为民除害了,这无极观本本分分的怎么就惹了他了”

“这话还不好说,都知道他们无极观收藏了那么多的禁术,我觉得是江大美人偷偷练习禁术被反噬了心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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