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倾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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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要我说啊这江予辰”

湛屿一路狂奔而来,他急于向师傅求证眴漆言话的真假,可不等他靠近烟雨楼的范围,周遭的私语如热油锅里瓢泼的冰水,炸的他心凝若竭。

他感到足下渐渐失去了力度,无边的寒冷充斥了躯骨,他默默的僵立在原地,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纷纷议论,那些感慨的,悲愤的,疑惑的,惋惜的,通通变成了锋利的刀子戳进了心脏。

眼下已成定局,还有求证的必要吗

湛屿抬眸凝视着澄澈的苍穹,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与茫然,那种被剥离的痛楚,他真的承受不起。

“阿屿”

不知何时周遭的繁杂都以消失,师傅红着眼眶伫立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此刻,湛屿以为他会看到一张愤怒的,或者大快人心的面孔,却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是一张哀戚的,担忧的,疼痛的脸。

可是师傅,你这又是为了谁呢

当湛屿随着师傅登上上清峰的森罗殿时,曾经那个在灵堂上哭到晕厥的年轻观主,此刻红光满面,英气逼人。一身肃穆的玄色道袍,袖缘滚着道道金丝,他正襟危坐在正殿主椅之上,似乎极力想要表现的威仪一些,可清隽的面容还是出卖了他的清涩与稚嫩。

八大门派的派首齐聚一堂,各怀目的,静默无言,他们似乎不把这个年轻的观主放在眼里,任由牟轻风的目光逡巡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无人慷慨提议。他们更像是来看一场惊天动地的笑话,既然是博尔一笑,何必浪费唇舌指指点点,总之这野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不如省点力气好作壁上观。

陈祈朝端起茶碗呷了口黄亮风韵的上品龙井,道貌岸然的脸上满是毫无瑕疵的悲伤,“牟观主,事出无极观,你我两派是深受这邪术的侵害。”缓缓吁了口颤抖的气息,“这处死之事,全凭你做主了吧”

牟轻风眸锋深远,似是在脑中勾勒着什么,“陈门主,无极观出了这样的叛徒,是牟某掌观无方,承蒙陈门主不计前嫌怪罪于我,牟某真是惭愧啊”

陈祈朝忍下眼底的潮湿,客气道“那里那里,个人之事不上升到门派之间的和谐。”

“陈门主不亏是仙门表率,统领修真界第二大派,果然宅心仁厚,气度不凡”牟轻风肃然起敬的恭维道。

陈祈朝连忙推却道“牟观主过谦了,陈某一事无成,只是沾仰了先圣的荣光而已”

湛屿伫立在师傅的身后两耳嗡鸣,他听不清云莱与无极之间虚假有礼的客套,他很是焦灼又很是惶恐,他面对着一个个决定着江予辰生死的嘴脸,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沈傲一直心不在焉的端坐在椅子上,他的心绪不知是恨还是悲,还是无奈,他曾经那么赍恨着糟践鹤真的凶手,反而在真相大白之时,却无论如何也畅快不起来,只有满满的担忧与恐慌攀附上来。

“诸位门主,十日之后将于缚影台执行叛徒江予辰的死刑,到时无极观将广开山门,迎纳八方正义之士,铲除妖邪,还修真界一片清正祥和”

牟轻风声若洪钟,荡心破魂,慷慨激昂于森罗殿上久久回响。他似乎第一次品尝到了身为门主的威风,那种从头到脚的畅快,真是舒爽到心尖都跟着发颤。

其余门主见事以定局,纷纷起身告辞,偌大的森罗殿只有沈傲还未身动,他在等,亦是在纵容。

他想要知道,湛屿会作何打算。

牟轻风端坐于黑檀木的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摸挲着胎质细腻的茶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湛屿薄红的眼尾,顺着秀挺的鼻梁而下,是隐忍到颤抖的灰白薄唇。

他们三人于大殿之中静默了良久,久到滴漏落下的水声都格外突兀。湛屿才缓缓的从沈傲的身后走出,向着主位之上的牟轻风屈膝下跪,哑声道“牟观主,湛屿有一事相求”

牟轻风将视线稍稍抬起,睥睨而下道“哦湛公子有话起来说便好,何必行此大礼”

他说的言语诚恳,态度却傲慢无情,一派之首的架子端的威风八面,似是不愿接受又不好当面拒绝。

“湛屿,愿代江予辰受死,请牟观主成全”说完,他盈盈叩拜,卑微至极。

牟轻风将手指从茶盏上收回,冷冰冰的拒绝道“湛公子,江予辰所犯何罪你又不是不知,此人心思歹毒,手法狠辣,欺师灭祖,血染同门,你认为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还能有资格留存于世吗”

“我坚信他只是一时蒙蔽了心性,经过此番,他一定会悔悟的。”湛屿抬起的眼眸中攒动着灼灼的希冀,薄如烟霭的雾气濛洇的眼底泽光熠熠。

“我不认为他会因为你的赴死,而放下屠刀,回头登岸。”牟轻风用近乎无情的偏执,狠狠浇灭了湛屿重燃的希望之火。

他灼灼的目光在牟轻风坚定不移的肃穆中逐渐暗淡了下去,一滴热泪因不堪心脏的破碎而夺眶而出,他还想要在据理力争一次,哪怕微弱道几不可闻,“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与他相交了十年,一个连同门的疾言恶语都不会反唇相击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有损声誉的事。”

在湛屿的眼中,江予辰的温柔也好,嗔怨也罢,无不透出对他人的关怀与礼让,这般清风月霁之人,一副悲天悯人的侠骨柔肠,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确信他是十恶不赦的。

牟轻风真是受够了湛屿的维护,他现在巴不得江予辰立刻就死在水牢里,省的一个两个的为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湛公子,并非我一意孤行认定他有罪,两日前他以招供,试炼亡魂傀儡术,确是他一人所为。”

“我不信”湛屿狠狠摇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再仔细的探查探查。”他倏尔有些慌不择路,言语凝滞,“也许也许也许”他极力的在回想着能打动牟轻风的说辞,一双剑眉越蹙越紧,眼睫颤抖的越发急促,他嘴唇哆哆嗦嗦的,思虑了很久很久,最后眸瞳大亮,有些兴奋的高声叫嚷道“也许他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或者是被幕后黑手操控了呢你们不能让他平白无故的蒙受冤屈啊”

“够了”沈傲高声呵断了湛屿的疯癫。

然而湛屿却充耳不闻,他看也不看师傅一眼,快速的跪行至牟轻风的脚下,猛然攥住他的衣摆,泪眼婆娑的哀求道“我求求你,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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