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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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远处的海面上却反常的浮起了大雾,浓白浓白的铺天盖地,使人仿佛置身在浓稠的云霭之中目视不明,只能听到潮水激拍海岸的声音。

岚音裹着单薄的衣袍蜷缩在白宁的怀中,一夜的缱绻荒唐的让人脸红心跳,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贪婪嗜睡过,枕着这个男人有力的臂膀,竟莫名的心安的厉害。

然而白宁却一夜没有阖过眼,他搂着岚音紧致的腰线,颠鸾倒凤的反复折腾,可眉眼与心底都在构织着另一个人的面孔。

莲海千年初相遇,白宁不知是命中的劫还是运中的幸,他攻上须弥界,不过是好奇三十三重天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看遍了山河幽谷,阅尽了人情冷暖,苍凉的三界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没有去过。

有时他会伫立在玉山神殿前九万重白玉阶上,看着脚下连绵不绝的透明莲海回想,如果自己不曾登上那梵音流布的金顶大殿,不曾在檀香萦绕的烟波里流连那朵玉莲的圣洁,这番痴缠与怨愤是不是就会放过自己。

可命运的轨迹就像飞向苍穹的风筝,你只有无能为力的目视着它远行,攥着那根曾经运筹帷幄的丝线,承受着挣脱命盘的无情反噬。

你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的权力,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命盘推演无情的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可白宁却不想认命,或者说他从天生天养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认过命。既然天道不允许我随心所欲,偏要倾覆枷锁加注吾身,那我便踏碎这命轨,抹去这天道,任谁也没有权力在规束我的自由。

浓稠的白雾将相拥在翠瓦之上的一对璧人,披上一层轻杳的薄纱,许是晨间凉润的海风吹拂的过分寒冷,岚音向着白宁凌厉的胸口又贴进了几分,一条柔软的手臂蓦地环住了他冰凉的脖颈。

白宁低下头来,凝视着怀中女子眉梢的半点风韵,凉薄的嘴唇触上她细腻的额头,肌肤的触感让他忆起了昆仑墟中一段失控的往事。

三界之外,云海浮洲。

作为昆仑墟的主神,白宁自昆仑大劫之后便彻底封闭了所有进出神界的入口。告诫所有神灵仙兽只能呆在自己的驻地,不得朝拜与随意进出玉山范围。

那时的靖无月已经重伤跌下了轮回台,他那把褫夺无数神魂的不忆神剑此刻正横陈在玉案之上,流潋着汹涌的煞气猩光。

白宁尝试了数百种办法也解不开这血祭封印,想要拿到剑中封存的神魂,只有靖无月这个蠢货才可以。可是他已经堕下了轮回台,神魂仙身还存不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他冥思苦想了许久,才恍然忆起他割裂的另一半神魂,如果将他的魂魄拿出来祭剑,会不会就能解开这恼人的封印呢

白宁没有把握,可他总不能日日夜夜的对着一把盛满了力量的容器,无能为力的垂涎三尺着,然后在心焦与流逝中等来枯萎与死亡。

他透过西华殿镂空的华丽门扉望向悬浮的茫茫云海,踌躇到心悸难安,虽然这偌大的昆仑墟终于再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可他却也知道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白宁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他了,虽然他们每一次的相见,白宁都极力压抑着体内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冲动,可他还是会越举的拥住他,亲吻他,将所有罪恶与狎昵都抵在他的尊严之上,看着他饮恨而无助的模样,看着那稠红湿润的凤尾,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仇视隐忍,白宁的眼与心就柔软湿润的厉害。

他缓缓从玉座之上站起,洁白的袍角拂过光亮透影的玉砖,他赤着脚一步一步的渡出了神殿,站在云海跟前的缓台上,抬手将游离于界外的彼岸云台,在滚滚烟霭之上洞开了一道牙白的虚空之门。

随着界门的出现,层层云阶自脚下铺陈而上,一直延伸至云台的入口。望着阶梯尽头的肃冷门扉,白宁忽然就胆怯了,这个曾经无法无天的桀骜凤凰,自从扎进了的旋涡之中,就再也无法蒙赦蹬岸。

曾经他与这个男人在至臻幻境里渡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成双成对,于是他便造了一方纯澈的彼岸云台,想要举案齐眉的再续前缘。

只是他不曾想到,他满心欢喜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世外桃源,竟成了那个男人的囚禁牢笼。

踏着寒凉的云阶,白宁拂开了那道紧闭的门扉,随即一抹凛冽的寒香裹挟着湿热的浪潮迎面扑来。

穿过门扉,映入眼帘的是弧形的半月状回廊,两侧檐瓦之下垂挂着白色的纱帐珠帘,幽风一拂骢珑荡漾。

沿着回廊而行,中间的庭院大如城郭,一株耸入穹顶的巨大金色梧桐,枝叶粗壮茂密,树冠遮天蔽日,点点金色的流萤缓缓的流泻在半空中,像极了夏夜草丛中飞舞的萤虫。

转过那株巨树,雄伟的飞鸟形主殿便出现在眼前,檐牙高啄,朱漆翠瓦,圆形的凤凰图腾随处可见,门前的瓷盆里则盛开着几株白色的华莲。

殿内灯火璀璨,陈设奢靡,似乎所有飞禽类都极是喜爱这些光彩亮丽的物件,白宁也不例外,他将所有自己认为最好最美的东西都搬进了主殿,远远望进去,华光璀璨,耀目极了。

白宁悄无声息的进了主殿,拂开前殿垂落的纱幔,便走进了素冷清雅的寝殿。

寝殿相比较前殿简洁的多,只有一张玉床和满壁的书架。而风姿绰约的江予辰便被白宁用诛仙锁束住了脚裸困在了玉床之上。

白宁出现的时候,江予辰正盯着一处地面发呆,被困在这里他终日无事可做,除了看书就是发呆,可长久的静默丝毫没有敛去他的艳丽,反而增添了一抹孤寂的愁绪。

白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你在看什么呢”

江予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没有听到白宁的声音,只是茫然的转过头来目视着他,可眼睛里却没有焦距。

好像他是一团空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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