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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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澈贪婪而急切的将那孤本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颇为不舍的又将其塞了回去,边摇着头边满目怜惜的哀叹道“可惜了我现在用不到了,如今氐巫寨以殁了数百年,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此等候你第二个慧眼识珠的伯乐吧”说罢,修长的手指在那朽了半边的书脊上摸了又摸,很是舍不得。

爱不释手的情愫不过一瞬而逝,巫澈便抬头目光流转,扫视着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架子缓缓走过,随意的抽过几本医典快速的翻了翻。苗疆虽善于制蛊用蛊,可以毒攻毒的医疗之法亦是鬼斧神工,是以这些治病救人的诉宗杂论,巫澈读起来非但毫不费力,竟然出奇顺遂的无师自通。

另一边,靖无月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江予辰斜倚着,然后继续举着灵焰顺着壁画的阐述默读着。

那修行之人在太虚幻境之中偶然得了一枚种子,那画上种子篆刻的形状像极了寻常池塘里栽种的莲子,只是周身萦绕着一抹圣洁的华光,仿佛银河里坠落的璀璨星子。

接下来的壁画都是这个人斩妖除魔,乐善好施的壮举,他似乎有着无尽的悲悯,一颗真心皆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哪怕鳞伤遍体,九死一生,亦是无怨无悔,勇往直前。

他行遍九州四海,镇压上古凶兽,诛杀祸世妖魔,帮助老弱妇孺修屋补路,教习少年孩童入世之本。他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使不完的恒心,煌煌巍峨数十城,他一双染尽了风雪的眉眼,默默的注视着朝代更迭,王权覆灭。

而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污血加身狼狈不堪的倒伏在一处寺庙的门口。

看到这里,靖无月骤然间蹙起了眉宇,一双晦暗的桃花眼里渐渐淬上了一抹悸痛的茫然,脑海之中风驰电挚的划过许多破碎而旖旎的画面,

极寒的雪夜,飒飒的狂风,天地虚白,佳人倾城

这一刻,一项隐忍镇定的靖无月蓦地心痛不已,仿佛有一柄寒凉的匕首生生剜去了心尖上的一片嫩肉,汩汩而出的鲜血顺着衣襟染满了脚下的三寸青霜。

疼痛的恍惚间,他依稀看到一个背影清寒的男人白衣若雪,墨发似云,他利索的除却了上身的衣袍,然后将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心口。

兵刃摩擦血肉的声音是那样的决绝瘆骨,可这个男人却咬紧牙关默不作声,任由鲜血流淌而下,顺着腰腹蜿蜒下去。男人忍着蚀命的疼痛徒手将那匕首化了去,用掌心生生接住那些流淌的血液,然后屈跪在地上颤抖着,小心翼翼的将这一捧温热淋在一朵含苞未放的纯白莲朵之上。

殷红的血珠流泻在雅白的嫩瓣上,顽皮的像一群无拘无束的小精灵,那莲苞小小的一朵横陈在翠色的叶片上,淡淡的华光萦绕其身,显得圣洁而孤艳。

顺着莲朵的微光向下看去,潺潺的地下冰泉里则横陈着一具纯白的人影,那人雾绡为衣,洁白的衣袂随水流漂浮仿佛仙娥弄影,而那朵华莲就盛放在他的胸口,扎根在他心脉的最深处。

靖无月在模糊的虚幻里抬起痛极的双眼,想要将那沉睡在冰底的人看个真切,可这一切都仿佛碧波浮霞,焦心一触皆化作缥缈云梦,散若尘埃。

靖无月有些急了,他恍然间戾怒了容颜跃到那壁画的跟前,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摩擦着那些凹凸不平的浮刻,悲坳呢喃着,“让我见他一面,就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巫澈正专心致志的研读一本有关夺舍褫夺修为的禁术,忽闻靖无月在焦急的呼喊,忙丢下手中的残本移形换影到了他的跟前。只见那个阴冷的男人竟然抚摸着壁画颤抖哽咽,一项高高扬起的头颅此刻无助的低垂着,修长的十指皆沾染着斑斑血迹,却仍固执的攀附着。

抬手攥紧靖无月紧绷的肩膀,巫澈面有隐忧,轻声的询问道“你怎么了”

靖无月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垂下的眼眸里盘着暗红的血丝与诀别的极哀。沉淀了好一会儿,靖无月才缓缓的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许是某种药物使我产生了幻觉。”

“”

巫澈听他这样说便安下心来,微微的吁了口气,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快速的松开了钳制着靖无月的手,颇为嫌弃的说道“我闲的,没事关心你干什么”说完,将手在衣摆上狠狠的抹了几下,似乎手心很脏。

靖无月心悸的厉害,没有顾及巫澈的精分之举,他有些无力的转过身虚靠着围壁,闭上眼睛不作言语。

见他不说话,巫澈也没了继续斗嘴的兴致,他举目四望,这偌大的殿宇除了这些人物志的壁画,竟连一个能表明年代身份的碑志都没有,纵观这里的品味与华美,似乎不是扶心堂这种整天搓药丸子的粗人能建造的出来的,而且屋内的石料与门外的雕像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时代。

内里的比较陈旧,殿外的颇为崭新,似乎外边的那些檐廊门楣都是后期为了封存此地而后造的。这样看来,此地应该是某个权势之人建造的虚冢,就是不知这人死后葬进来了没有。

巫澈怀着深深的疑问边走边四处打量,他身后的靖无月则蓦然睁开了疲倦的桃花眼,瘆人的泣红之色像极了血泊里倒映的残月。

艰难的转过头去,壁画上朔雪的门楣挂着晕黄的纸灯,纷纷扬扬的雪簌似绵延不绝的芦苇荡,为这个疲累而无畏的男人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外衣,而从他身下洇出的血水又将这层外衣染上了绚丽的红妆。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那扇紧闭的门板是否开启,靖无月已经不得而知,他只是感到无尽的疼痛与酸涩齐齐涌上了心间,将他的孤冷击溃成沙。他眼窝发酸,鼻腔滚辣,很想痛快的哭一场,可是却缺少一点燃情的契机,他就这样哭又哭不出来,怄又怄不下去,所有翻涌的情愫积郁在胸臆之中,氤氲成了一团挥之不去的怨气。

巫澈随脚踢飞了鞋边的一只瓦罐,那肚腹滚圆的陶罐上绘着些张牙舞爪的厉鬼,朱漆密封在“咕噜噜”的颠簸中碎裂开来,一些粘稠而腥甜的液体渗了出来。

瓦罐拖着一泻湿泞溜出去老远,随后撞击在了一处凸起的玄武石兽上碎成一地瓦片。

巫澈循着声音望过去,那洁白的石兽被瓦罐里的液体溅成了赤红色,一些斑斑点点的黑色籽粒粘附在上,很像血液里洒满了芝麻。

“这是什么”巫澈大为好奇。

这天下奇形怪状的东西多如天上繁星,总有些是他不曾见识过得。这一刻,强烈的求知欲让巫澈卸下了防备,他踏着一地的黏液顺着腥甜的轨迹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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