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绝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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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心堂的子午池乃是天池之水配以地底灵脉滋养而成,有去腐生肌,调理内息的功效。

而此时满池盛开的昆仑冰莲,都不及一个的林笙娇媚。若不是他身量挺拔,肌骨修匀,腰细肩窄,这般散髻无措的模样到真像个不盈一握的绝色美人。

如此倾城之姿,花茗怎肯错过,他依旧笑若桃夭,轻言蛊惑道“呆在扶心堂有饭吃有钱拿,就算脱离了门派也有一技傍身不是我看你孤身一人怪可怜的,不如就跟了我吧”

彼时的花茗还没有成为扶心堂的门主,但他修为深厚位份尊贵,全门上下除了堂主就他的话最是一言九鼎,质疑不得。他说收了林笙入门,那就真的是板上钉钉的正事。

林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身子往莲叶的水下潜藏,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突然伸出援手是出于何种目的,他自灭门巨变之后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双温柔的眉眼,他被这种柔情的假象欺骗的痛不欲生,恍若惊弓之鸟。

花茗还在耐心的规劝与蛊惑,可林笙已经成了缩地的鸵鸟,他戒备而无奈的与岸上的花茗对视,一张薄唇什么也说不出,急的一众陪聊的师兄弟欲哭无泪。

那一天林笙在池子里泡了整个下午,直到日暮将暗,花茗抬头望了望余霞成绮的晚空,撩着水面的晶莹双足忽然跃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像一头凶兽一样涉着池水逼近了瑟瑟发抖的林笙。

他是被花茗一路抱回去的,仅管他在师兄的怀里挣扎的像一位被挟持的新娘,衣襟松散,锁骨嶙峋,湿泞的衣衫滑下圆润的肩头,楚楚可怜却也诱惑至极。

那晚他被花茗强迫着换了一身干净的弟子服,虽然他从未答应过入门修习医术,可花茗已经自作主张的将他扣在堂中,锁在自己的卧房之内。

此后的好一段时间,扶心堂都私下传言着这位撞上门来的美人不幸成了花师兄的禁脔,整日里被一根铁链锁在床榻上不得出门,除了花师兄一人谁也不得见。就连每日的饭食都是师兄亲力亲为,而堂里的奇珍异草更是成了花茗炖补的食材,他素手一抓要多挥霍有多挥霍,真是对那美人喜爱到忘乎所以。

传言归传言,到底算不得真做不得数。花茗素来牵人喜欢诊脉,那日一触便知他先天不足,身患顽疾,乃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经过几日的不懈交心,花茗才得知林笙有一双生姐姐,早在母体之时他便败下阵来,底子薄弱常年绕病。

花茗关了林笙半年,每日辅以药食针灸,汤浴熏蒸,终是将他破损的灵脉修补的七七八八,将来做个闲云野鹤的散修还是绰绰有余的。

连日来的接触,林笙对花茗有了很大的改观,这个年长自己三岁的男人虽然看似轻浮,却是个知礼明仪的正派之人,与自己交谈之时浮夸中透着距离刚好的严谨,既不会让你觉得难受也不会觉得生疏,投向自己的目光虽依旧是温情脉脉的,却也带着些点到即止的隐忍。

待林笙第二次站在扶心堂的晒药场上时,再也没有人对他投以嫌恶的目光,他们变的艳羡,变的涎皮赖脸的讨好,没话找话的样子让林笙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每每这个困顿的时候,花茗都会像一名从天而降的天神,对着他救苦救难来了。

在花茗若磨硬泡的呱噪之下,林笙终于在拜师大典上虔诚的扣下了自己的头颅。他穿着花茗为他精心准备的白色衣袍,袖橼与腰带上皆是滚着蓝边绣着银色的卷云暗纹,他背线挺直,双手交叠端正与额前,在神农圣像下恭敬伏拜。他容貌绝美,姿仪端方,在一众青色的弟子服中尤为乍眼。

拜师仪式之后,林笙便被花茗以教习辅养身体为由从经络院庄掌针处夺了来,亲自授课教导,他的专横霸道气的庄掌针咬牙切齿,袖子一拂便告到了掌门那里,可花茗愣是在掌门的威压之下梗着脖子死不松口,于中和堂二人大吵一架,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而身不由己缩在花茗百炼坊的林笙也没被恩待到哪里去,别看私底下花茗很是纵容宝贝着这个美貌的师弟,可一旦到了修炼与教习的时刻,他便化身为一只凶神恶煞的厉鬼,体罚,揶揄,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急于求成的凌厉偷偷都跑了出来。

林笙经常被银针刺的鲜血淋漓,却还要咬紧牙关熟读那些医书典籍,诉宗杂论,以至于最后,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扭曲,林笙弃医从毒,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对自己下毒试毒,然后在手法凌厉的医治自己。

千锤百炼,虽死犹生,林笙在日复一日的毒物浸染下,逐渐怪戾了性子。

他开始不以真面目示人,神农居每年的医理比试他也不再瑟缩菲薄,而是信心满满的字字珠玑,舌战群儒,他独辟蹊径的以毒攻毒施救之法,虽来势凶险却也不可不为,以至于到了最后,花茗没有办法控制林笙日益膨胀的狠心,而门中奉行了千余年的岐黄之道,在林笙的决断之下亦是出现了质疑与分裂。

自此,花茗与林笙走上了正与邪的对立面,扶心堂也诡异的分成了药宗与毒宗。

林笙瑟缩了半辈子,突然尝到了登顶人极的滋味,不可谓食髓知味,他的野心与狂妄终于让他目中无人,喜怒无常,曾经那个连说句话都会蜷缩起来的娇弱美人,成了如今通体缠毒的美艳寒鳞,他的蜕变他的成长,都沾染着血淋淋的痴妄与不甘。

花茗不止一次的伫立在烟雨朦胧的门楣下,目视着林笙孤冷桀骜的背影消失在桃林的最深处。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爱穿白衣的青年换上了一身冰冷的玄色,他来去如风,捉摸不透,绝美的容颜总是沉浸在一抹哀愁的背后。

他似乎很不快乐,却也在积极的寻找快乐,可总也寻不到最正确的那一条道路,于是他默默的踏上了荆棘与深渊,将一颗赤子之心丢弃埋葬。

那段时间,花茗求而不得,林笙避而不见,他们就像一株朝暮彼此开败的两生花,总是在眸光乍现,朦胧旖旎之际完美错过。

而这一对亦师亦友的同门兄弟,终于在背道而驰的三年之后迎来了短暂的温存。

那一年掌门为爱妻身死而消沉云游,花茗暂代掌门之职坐镇江南,彼时林笙毒王的名号响彻江湖,他没有听信谗言结党营私,而是独断专行的残杀龌龊蛮横之徒,一时间扶心堂被其余七门推上了风口浪尖,纷纷指责代门主不予作为任由门下弟子胡作非为,褫夺性命。

这几年林笙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花茗知之甚少,一年里他返回门派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往往两个人廊庑下相遇,林笙都是冷冷一瞥便转身离去,从不给花茗言谈的机会。他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让这个被自己放在心尖上护着的师弟,对其避如蛇蝎,冷漠无情。

终是一日七门派首围攻扶心堂,逼迫花茗交出冷硬杀手林笙。而七门之中又以冥火宫与云莱最为炽盛,这两派一个性情爆裂嫉恶如仇,一个嗜权弄谋蛮横嚣张,想必是门下弟子得罪了林笙死的凄惨。

门外刀枪剑戟,水泄不通,神农居肃冷暗沉,隐忍不发。

花茗居坐在首座之上,目视着林笙优雅的执起茶碗呡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而后满不在乎的舔了舔濡湿的下嘴唇,眸锋阴鸷狠辣,气质冷漠的瘆人骨髓。

早在林笙入了神农居,花茗便屏退了左右随扈,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阿笙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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