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怨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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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有口难辨,周锦颜失望的目视着夫君的自我揣测,那恶狠狠的模样像是索命的厉鬼。

她不知道那些嚼舌根子的话都编排成了什么样子,她自认为行得端坐的正,任凭那些污水来势汹汹,也不会玷污了自己的风骨。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先否决的她的人,竟然是与自己水融的枕边人。

周锦颜知道,无论她今日怎样为自己辩解,就着漆漠尘多疑的心性,也断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她只能蜷在地上,听着头顶上方夫君的咒骂与恼怒,被侮辱的快要死去。

漆漠尘咒骂了许久,许是哪一句叫嚷的嗓音过分的高涨,竟将宋惜霜从睡梦之中惊醒,霎时低低的呜咽从声声诘问里掺了进来,让控制不住情绪的男人蓦地止住了嗓音。

周锦颜已经被疾言恶语重伤了魂魄,整个人呆愣愣的,可到底是母子连心,宋惜霜叫着娘的哭音竟比耳边萦绕的恶言还要清晰,她许未转动的眼珠竟滚动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来,望向了幼子的卧房。

漆漠尘望着侍妾这番模样,心底里的邪火便泄了半数去,“从今往后,你给我好好的待在这院子里,我若是再发现一次你与那五皇子私底下见面,我就杀了漆怡海”

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漆漠尘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满院子恹恹的花,哀伤的目视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听了半晌的宋惜霜,还是忍不住插了嘴。

在宋惜霜还没有走上绝路的时候,他背着野种的恶名,整整背负了十几年。主母,兄长,包括那些下人随扈,或明着或暗着,在角落里,在背后,议论着自己的血统。

他们说自己的生父不是漆漠尘,而是五皇子泠崖

那个五官精致中又带着一丝凉薄的男人,无论他身处何地,周身发散的气场都要比旁人底上几分,就像一具肃穆的石像,无形之中带着独属于皇家的威仪与淡漠。

起初,宋惜霜是不信的,他会为了证明自己是父亲的孩子,而与旁人争执冲突,会在夜里端着镜子一遍一遍的细数与父亲相似的地方。可是谣言一旦在人们的心里奠定了基础,眼光就会无形之中将一个人的样貌与另一个人重叠,而时间久了,连宋惜霜也开始觉得自己不像父亲。

“我与泠崖,清清白白,我心里虽然有他,可他的心里却没有过我那个男人终其一生都挣扎在权利的旋涡里,哪里还能分出一丝罅隙,装一段感情呢”周锦颜无奈的说道“那场枫海邂逅,不过是他为了引起丞相的注意,而设的局罢了”

“那你还真是可怜”宋惜霜喃喃道。

“是啊爱我的,我不爱我爱的,他不爱我宿命,本就是一场彼此追逐的荒唐戏码,什么怜取眼前人,不过是无病呻吟的自我安慰罢了”

周锦颜的恩宠就像夜空里炸开的银花,绚烂无比,转瞬即逝她终于被困在了这座牢笼里,没了出路,终日规束着幼子的言行举止,不让他有半点与泠崖重叠的地方。

失了夫君的依仗,周锦颜母子的生活竟然出奇的好了起来,她的幼子可以随意的出入相府,识文断字,可是她却严厉的禁止宋惜霜习武修炼,就怕锋芒太露,惹来猜忌与危险。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无情,周锦颜只是想让儿子学会韬光养晦,温谦自守,可宋惜霜骨子里就是风,是一骑绝尘的大雁,他根本就不可能安分守己,他注定要光芒万丈的走上巅峰,成为众人敬仰的存在。

一年的中秋之夜,怀光帝在宫闱设宴群臣,偌大的丞相府,只剩了周锦颜与宋惜霜。因夫君不在,这对母子便随意的吃了点月饼水果,简简单单的打发了一顿晚饭。

宋惜霜因年幼又耐不住性子,想要出府去玩,周锦颜因被禁足出不了府,便只得由着儿子的心性放任他自己去,而她只能守在这萧瑟的院落里,胆战心惊的等着儿子野够了回来。

她既希望父子能够时常见面,又不希望他们能见的着,因为漆漠尘总是不给宋惜霜好脸色,有时还会严厉的呵斥他几句,让幼子的心情低落的像是要溺闭了一般。

屋内掌着灯,独坐绣着丝帕,周锦颜却总也静不下这颗心来,一个不留神便扎了手,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她挤着手指放到口中吮吸。

“娘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宋惜霜蹦蹦跳跳的领着一名老僧从拱门处穿了进来。

闻言,周锦颜连忙站起身来,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她敛着面容嗔怨道“怎么玩到这么晚”又将目光转移到行礼的老僧身上,询问道“这位大师是”

宋惜霜连忙说道“这位是悔悟禅师是父亲回府的时候从街边捡来的”

听到捡字,周锦颜肃了面容,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请”

“阿弥陀佛女施主小公子所用个捡字是正确的,贫僧确实是被丞相捡来的”那老僧抬起的面容,隐隐带着一些戾气,但说出的话却温煦而舒心。

“小孩子不懂事,请大师见谅”周锦颜俯身作了揖。

“哪里,哪里贵公子,卧龙浅潭,不日君临金口玉言,乃是天之正道”

老僧盯着周锦颜的双眼,浑浊而肃冷,掷地有声的话语里晦涩中带着大逆不道的猖狂,惊的她慌乱如麻。

“大师万万不可做这等批言,这八个字,乃是大逆不道”

老僧双手合十,不卑不亢道“如今的天子,龙势已去,这风雨飘摇的王朝,不日就将被推翻而这推手,则是贵公子”

“大师今夜来访,就为送妾身这八个大字”

“正是天命昭昭,该来的总会来,而贫僧与贵公子的机缘,就在今夜”

“大师可知,您今日的这番话是会给我们母子带来杀身之祸的”周锦颜的面容多了凄怆。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命盘赋予他的使命”老僧说完这句话便行礼而走,破旧的僧袍随着步伐的前进而缓缓摆动。

目送着大师转过了院墙,周锦颜回首目视着幼子懵懂无知的模样,他许是玩累了,笨拙的将一壶清水颤抖着注进杯子里,翘着脚的样子,滑稽而稚嫩。

她不知道幼子将这些话听进去了多少,周锦颜三步跃到房门前,将门板狠狠拉死,转过身慌慌张张的圈住了不明所以的儿子,告诫他断不可将今晚的事说出去。

可终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惜霜对母亲今晚的表现记忆犹新,连带着记住了“卧龙浅潭,不日君临”这八个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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