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怨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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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还未互换身份的时候,宋惜霜还是相府中那个不甘隐忍,又无可奈何的三公子漆怡海。而当今叱咤风云的丞相还在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生活,彼年他姓宋,名惜霜,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玉面阎罗宋翊的养子。

早些年宋翊的名声很不好,他高兴的时候杀人,不高兴的时候也要杀人,自十八岁血洗擎天监便一举得名,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人,双亲是谁,外貌虽丰神俊朗,邪魅风流,可内里却阴晴不定,杀人如麻,亡于他剑下的生魂,能从三途川一直排到奈何桥。

像他这样行踪不定的杀手,修真界悬赏了许多年,都没有人能提着他的人头来领赏,慢慢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了一件事这修诡道的宋翊,乃是九幽逃逸的厉鬼,没有人有这个能耐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可是在漆怡海的眼里,宋翊是个很冷静很温柔的男人,他虽然有时候狡诈的像得了道的狐狸,可有时又会孤寂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耄耋,独坐一处,一阖眼就是一整天。

而宋惜霜却跟他很不相像,他既没有继承莫夫人的样貌,也没有宋翊的俊美,只有平淡无奇的一张脸,还总是高深莫测的目空着一切,装的像个洞若观火的世外高人。

宋惜霜跟在宋翊身边的时候很是谨慎,宋翊不说话的时候弥散出的气场很冷,但只要一笑又暖的不行,宋惜霜只有在养父微笑的时候才敢稍稍放肆一下,其余的时候都是刻板着一张脸,大气也不敢出。

漆怡海拜宋翊为师的时候,也无形之中受了宋惜霜的影响,不管干什么都会抬眼去看宋翊的脸色,一天过的比伺候莫夫人还胆战心惊。

宋翊在武学造诣上是个鬼才,他似乎天生就是个开宗立派级别的存在,无论什么晦涩难懂的典籍他只消一眼便可找出思路,令少年时期的漆怡海很是崇拜。有时候,他真的是把宋翊当做父亲一般在瞻仰。

宋翊抚养宋惜霜似乎是逼不得已,他对这个养子很没有耐心,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修为上,刻薄的令人发指,可是宋惜霜就是不敢忤逆他的专横,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强到什么程度,在宋翊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废物。

从前他不懂,直到今日听了母亲的回忆,原来宋惜霜也是可怜,他只是莫夫人把牢宋翊的筹码,是一枚登顶人极的工具。

而宋翊,春风一度,根本就不会想到会珠胎暗结,会造出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拿宋惜霜当儿子看,这是他一辈子的污点与耻辱。

他和宋惜霜,都是父亲眼里的异类,也都被母亲在无形之中放逐,一个人诚惶诚恐的踽踽独行,受尽了冷漠与白眼。

其实不管他们之间的交错,是刻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在漆怡海的心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不再因为背负而痛苦。

他就算要怪,要恨,也只能怪父辈的贪婪与无魇,恨人性的丑恶与扭曲。

他跟宋惜霜,都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而所谓的父与母,在其中都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抬头望了望那朱门之上残破的门楣,漆怡海又带上了宋惜霜的面具,收拾好心情,拄着长剑,向着门外从容走去。

出了废园,杨柳依依的河岸边,何语城抱着双臂倚靠在一颗柳树上,侧着头向自己这边望了过来。不知他是从何时起,喜欢上了这身血色般的暗红色,这番血腥的颜色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肤色病气森森。

见他走在了石板路上,何语城直起身子,问道“都问清楚了”

宋惜霜拍了拍袖橼上的尘土,偏头笑着答道“你还真是关心我啊”

何语城大概是觉得宋惜霜的话说得有些暧昧,随行的距离稍稍的拉开了些,说道“只是不想看着你蠢而已”

“我蠢不蠢的,不也长这么大了嘛”

“我只是不希望你跟你母亲之间的罅隙,越裂越深”何语城一边走,一边幽幽的说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她不在了,才知道后悔。”

“那是你”宋惜霜不为所动,“不是所有的母子都是好的,你母亲可以为了你能屈能伸,而我母亲那叫懦弱,她这一辈子都在怯懦里瑟缩,还总想着教出什么好儿子来”

“也许,只是你不愿意去了解她呢”

宋惜霜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我不是不愿意了解她,而是太过了解而鄙弃她。一辈子唯唯诺诺,被主母欺负,被夫君鄙弃,被儿子嫌弃,她连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而今报仇的夙愿又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她若真的有血性,大可自己去报”

何语城蹙眉凝望着他,嗓音堆砌着厌恶,“你果然被洗脑的不轻,相信旁人胜过自己的母亲。”

“是啊”宋惜霜抖了一下眉毛,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不信任何人,我从来都知道我亲爹不是皇子,而我弑父屠兄,囚禁吾母,只是为了摆脱这些腌臜的宿命,我知道当年宋翊诈死,宋惜霜全程参与了这场欺骗,可是我就是想跟他换命,我过够了这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父慈子孝”

他眼角含雾,咬牙切齿,十指狠狠的戳进何语城结实的胸口,他嘶哑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她吗因为我也爱我的母亲,我知道她在每个深夜里都趴在我的门口望着我流泪,知道她为了我能少遭点罪,而默默的送光了自己的银钱首饰。我知道她过的不开心,她根本就不爱我的父亲,她这一生母子分离,被恶妇欺辱,被夫君践踏,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冰清玉洁的风骨,只会戳着她的出身抹煞她的尊严”

“她是我娘她也是一丛攀着男人的菟丝花,可是她已经失去了依仗的树干,就快要枯死了。所以只有我将这些加注她痛苦的障碍都铲除了,她才能重获新生”

宋惜霜有些狰狞的盯着何语城,眸光中阴鸷与痛苦并存,“我不在乎她误解我,因为这些真相若是让她知道了,她会受不了自戕的你明白吗”

倏尔拔高了音量,宋惜霜揪住眼前男人的衣襟,颤声道“不要以为只有你能为了亲娘的悲惨亡故而弑父,为了还她自由我也会只有我们这些牵扯彻底都死干净了,才能停止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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