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门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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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诡谲的异变,霎时让没有丝毫准备的南栖愣在了当场。她呆呆的目视着碎成肉块的同门,看着对方皲裂的脸上,那簇瘆人的微笑,全身的汗毛与血液都齐刷刷的冲上了云霄,急速的惶遽让她差一点肝胆爆裂。

原地抽离了片刻,南栖才找回了心跳与呼吸,她抬起被冷汗濡湿的眼皮,望见那些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前辈同门,他们皆睁着一双皲裂如蛛网的双眸,脸上挂着一簇又一簇狰狞的微笑,对着自己举起那一节一节断掉的手臂,张着黑黝黝的血盆大口,无声的嘶吼着亡身的不甘。

南栖不知道为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些人就悄无声息的被迫害成了这副鬼样子,可她来不及一一查视这些死亡的真相,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父亲的安危。

这些碎裂的人,是没法用手去触碰的,南栖隔着一层又一层的人墙,努力而慌张的向着最里面的空隙看过去,然后她看到了被绑缚在祭台上的父亲。一个沧桑而衰弱的男人,心口上盘着一条漆黑的巨蚕,层层裹着怨气的黏丝将他裹束住,贪婪的汲取着他不多的生命力。

“爹”南栖一刹那的心力衰竭,只能让她睁大双眼发出这样一声沙哑的呼唤。

可是南淮暝已经无力去回应她了,那条蠕动的黑蚕伴着南栖的喊叫,快速的攀爬到了南淮暝的脸上,尽心尽力的结着那具厚厚的人茧。

南栖发了疯一样的想要冲到父亲的跟前,她根本顾不得眼前这些一碰就会碎裂的人群,她奋力的扒着,卖力的跑动着,但是脚下的路仿佛在无尽的延长,无论她怎样拼了命的奔跑,都无济于事,她的父亲依旧离着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黑蚕的环伺之下缓慢的蠕动着难过的身躯。

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鲜艳的祭祀服,面罩银质覆面的颀长男子走了过来,他的掌中托着一瓮翻涌着躯体相互交错着的血腥蛊虫,好整以暇的伫立在南淮暝的身前,看着他被黑蚕裹束的臃肿的样子,桀桀怪笑。

从南栖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做祭司打扮的男人很像一个人,不管是身量还是气魄都十分之相似,只是他带着覆面,手上又套着银丝织就的手笼子,浑身上下遮蔽的很是严实,让南栖一时间做不出确切的判断来。

眼见着留给南栖思考的时间已然不多,那个男人将手中的蛊瓮,倒在了只剩下双眼还露在外面的南淮暝的头顶上,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那些蛊虫像蚊蝇嗅到了鲜血般,疯狂而扭曲的在皮肤上噬咬攀爬,它们钻到眼睛里,耳朵里,甚至撕开祭品额骨上的皮肉钻进皮肤里,那血腥而残忍的折磨让本就奄奄一息的南淮暝剧烈的挣扎嘶吼,声声裂肺穿耳的惨叫瞬间就洞穿了南栖的心脏。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绕了我爹吧”南栖“噗通”一声跪立在地砖上,对着那个残忍的刽子手疯狂磕头,她只求这个男人能绕她父亲一命,仅管她明白这些卑微的乞求不太有用,可是手忙脚乱,六神无主的南栖唯有这一条选择在脑海里啸叫不止,催促着她跪下伏首。

南淮暝已经被这些蛊虫折磨的面目全非,甚至连痛苦的吼叫也低若蚊蝇,但他的身体还在痉挛抽搐着,证明他还未解脱。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南栖跪行在一堆破碎的血肉里,艰难的像是在跪着爬山,她一步一趔趄的爬到了男人的跟前,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攥着那人冰冷似铁的衣摆,哭求道“饶了我爹吧我求求你了”

而眼前的那个男人就像一尊伫立在尸山之巅的天神,威武,肃冷,砭骨而淡漠,他无动于衷的任由南栖匍匐在脚下,涕泗横流,孱弱无助,依旧硬着一副戾煞的心肠,看都不看南栖一眼。

南淮暝的惨状让南栖不忍直视,她将头磕的砰砰直响,脊背弯成了一道皲裂的拱桥,所有无望的哭喊都混着鲜血吐出,她哽咽道“求求你,换我吧你想要折磨人就折磨我吧我求求你,绕了我爹,绕了我爹吧”

那个高高在上的决裁者,似乎看够了人蛊的溃烂,转而低下头来,盯着脚边匍匐成了虾子的少女,他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儿,才纡尊降贵的蹲落下来,用带着手笼子冰冷的手指,钳起少女惨白的小脸,瓮声瓮气的说道“你愿意臣服于我吗”

南栖的眼中都是滚热的泪水,她来不及思考何为臣服,或者应该怎样算作臣服,她只能机械的狂点着头,抽噎道“愿意,我愿意”

“那好”男人用另一只手摘下银质的覆面,笑着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了吧”

南栖在看清男人的真面目的时候,两耳霎时失聪,她不可置信的紧缩着淡褐色的瞳孔,大张着僵硬的腮帮子,一口一口的阴煞之气通过倒吸的空气窜进口中,让南栖觉得天大的报复不过如此。

巫澈,怎么会是你

就在巫澈微笑着,隔着手笼子抚摸着她的脸的时候,南栖的头“咚”的一声磕在了灶台上,剧烈的恍惚感之后是紧随而来的头痛,让这个倚着灶台昏睡过去的少女,反应极慢的哀嚎了一声。

南栖闭着眼揉了半天的额头,才将余悸未消的眼睑彻底睁开。此时天光已然昏暗,厨房内除了她自己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温好的米粥,没煮完的汤药,依然在原处不曾移动,只是灶里的火已经冷成了灰烬,显然自己迷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缓缓的吁解了几口憋闷在胸腔里的浊气,南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灰,有些的站了起来,别看她衣服穿的脏兮兮的,内里的亵衣怕是能拧出水来,这一场噩梦做的逼真又恐怖,恐怕下一次看到巫澈的脸,她又会忍不住拔足飞奔了。

晕晕乎乎的晃荡回了未央院,沈傲所居住的正房已然掌了灯,淡黄色的光晕透过窗棂穿射出来,莫名的给人一种悲坳的感觉,似乎里面不是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侠士,而是一具冰冷蒙尘的枯骨。

小心翼翼的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父亲与一名扶心堂的医者正守在沈阁主的床前,为他擦洗换药,似乎在自己出去的那段时间,沈阁主又崩开了伤口,床前那张矮几上搁着一个铜制的脸盆,里面不多的清水已经被染血的纱布融成了猩红色。

南栖不动声色的渡到父亲的身旁,小声的询问道“爹沈阁主的伤,又重了吗”

南淮暝本是聚精会神的目视着医者换药,根本没曾想到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以南栖虚弱而无力的话音飘荡在耳边的时候,南淮暝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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