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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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下其实早就变了”岚音抚了抚额前晃荡的银穗,目光浓沉而幽远,“这三界的生灵,每一个都背负着自己不可推卸的使命。不管是你,还是我,独善其身,只不过是掩耳盗铃,懦弱自私罢了。”

何语城没有去接这个魔族少女的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一个在烂泥里摸爬滚打的人,只要有口饭吃,有块片瓦遮头,那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一个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的人,你不能指望他慈悲为怀,救苦救难。

岚音也知道今夜的谈话,到此就该结束了。其实她回首想想自己也蛮是可悲的,追逐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却始终也学不会怎样去爱一个人,她总是把彼此的处境往死路上逼,然后自虐般的咒骂恼恨。她与白宁,都是固执而深情的人,一旦认定了,那就是直至死亡的一辈子。

不远处的渡口上,陆陆续续的停靠了不少色彩浮夸的花船,但夹板上却清一色没有半个袒胸露乳的风尘姑娘,都是些脑满肠肥的朝臣与商贾,还有一群环佩叮当,不知愁苦的美娇娘。

岚音望了渡口的嘈杂一阵,便默不作声的从何语城的桌子前离开,一如她消无声息的来,不知不觉的走,唯有轻风一缕沾衣带香,向着远处的海平面飘摇而去。

宋惜霜端坐在擎天监的时候,底下唯唯诺诺的跪了一地的宦官与宫娥。因着怀光帝荒淫无道,这些耳濡目染的腌臜也有样学样,得宠的宦官竟将脏手伸向了不得恩宠的妃嫔与侍女,本是推演国运,祭天祈福的神圣之地,竟因无主而荒废,成了这群男盗女娼的暗帷之所。

眼见这主位之上如煞神一般的男人静默不语,似鹰隼一般的眼睛从他们的头顶上逡巡扫过,这些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竟骇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有几个先前还泣泪抽噎的小丫头,只是抬头快速的瞥了那么一眼,就被宋惜霜戾煞的气度吓的止住了哭音,哆哆嗦嗦的在原地佝偻成了一团。

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而宫闱的混乱似乎根本就没有传到这处肮脏的失乐之地。这里面,有多少是奉了先帝的旨意在此祈福又有多少是借着监督伺候的名义,行着这苟且之事

谁也不敢询问,谁也不敢以身份威吓,因为那个男人手中的长剑,看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之中,究竟是谁,暂管着擎天监的事务”宋惜霜一边擦着剑,一边冷冰冰的询问道。

起初,跪立在前排的几个宦官,闻言之后都稍稍的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几个来回,然后一名穿着枣红色常服的矮个子,极力的低着头,尖声尖气的回答道“是,是,是我,我,我我管管管着”

宋惜霜扬眉看了那个胆战心惊的小个子一眼,随着他的开口承认,那跪立在他的身旁,明显就是领头的胖男人,竟然暗戳戳的松了一口气,一抹如释重负的窃喜在油腻腻的脸上快速闪过。

“你”宋惜霜问道。

“是是我是”小个子因为主位之上的杀神突然变了音调,吓的将头杵的更低了。

将擦拭着剑刃的帕子放在手边的几案上,宋惜霜手中的“唰”的一声轻吟,便指在了那个龌龊的胖宦官跟前,沉声道“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表忠心呢”

那个蛊惑旁人的油腻胖子,显然是被赫然指在鼻子尖上的冷刃,骇住了魂魄,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极力的望着剑尖,都快要将一对昭子对进鼻梁子里去了,那额头上濛洇的汗水,混合着体表的油脂,泛着污浊的油光淌落下来,让宋惜霜的腹腔内蓦地激起一阵猛烈的恶心。

他继续说道“我要听实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衰竭了,就这么跪伏着垂首战栗,生怕哪一句话言错,再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宋惜霜好脾气的等了一会儿,又“唰”的一声将长剑收回,端在掌心里抚摸着,说道“你们没有做错什么事,我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我只是想要这观星楼的钥匙,你们是选择乖乖的交出来,还是恪守着皇命负隅顽抗,对我来说都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是放了你们,还是杀了你们,全凭我此刻高不高兴”

都到了这步田地,没有哪个人愿意为了一把钥匙而堵上自己的命,于是一个个都齐刷刷的抬起垂久了的脑袋,目光殷切而希冀的盯着那油腻腻的太监。

许是众人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及不自在,那为首的宦官“咚”的一声磕了一记响头,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是我不想给你啊,而是,而是这钥匙,早在三天前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我也派人找了许久,可都没有个眉目,我也是急的要死啊”

“可我看你摸起那姑娘来,反倒是生龙活虎,毫无半分忧虑呀”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忧虑烦闷,多喝了几杯黄汤,才,才一时意乱情迷,我,我真的在找了呀”许是听出男人口吻里的不相信,这油胖子极力的在为自己的渎职辩解。

“明明交出钥匙就可以活命的”宋惜霜惋惜道“你却偏偏要拉着这么多人陪你一块去地狱转转”说完,他将再一次抬起,横在这些惶若木鸡的男女跟前,继续笑道“那我也只能成全你的一片私心了”

宋惜霜现在很不高兴,而他一不高兴,就不想留下这一屋子男盗女娼的命。

可但凡是个人,在生死面前都不会顾及什么脸面,于是这些前一刻还阿谀奉承的卑微弱小,这一刻便化身成了嫉恶如仇的正义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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