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离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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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无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只有去找那个死人的麻烦,既然你生不让我痛快,死也不让我心安,那么留你全尸又有何意义

于是他丧心病狂的用那柄魔剑着湛屿的亡身,任由江予辰拖着一副残躯跪立在背后,磕的头破血流。

他已经彻底疯了,是这个世道,是这个罪魁祸首,是这个爱慕了半辈子的男人将他无情的逼成了这副丑陋的鬼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戳着自己的脊梁骨咒骂,却没有一个人肯透过他的疯狂去看清他内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为什么事到如今,所有人都闭目塞听,充耳不闻湛屿对自己所犯下的恶事,却能大义凛然的指责着自己天经地义的复仇

凭什么凭什么

一剑一剑的狠戳下去,湛屿的脊背已经快要被自己捣烂分离,可是他仍不解恨,依旧拼了命的刺穿下去,那种剑刃卡在骨缝里的声音牙碜的厉害,那种撕开皮肉的闷响酣畅淋漓,可是他的心口永远都堵塞着一口怨气,纡解不掉发泄不出,他快要被闷死,快要被憋疯

“靖无月”江予辰实在没有力气去阻止他的疯狂,他只好大声的呵斥道“你究竟要疯到什么时候,连一个死人你都不放过,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是一剑穿透脊背,靖无月恶狠狠的回过头去,咬牙切齿的粗喘道“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江予辰跪立的身躯弓的不成样子,面容是既失望又痛苦,他说“既然这一切的过错都在我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去报复我”

靖无月有些痴迷的目视着江予辰的柔软,从最初的怒目而视到此时的心酸木讷,怔愣而悲伤的喃喃道“因为我舍不得,我做不到去伤害你,我情愿这样伤害我自己,我也不愿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江予辰耳听着他的凄怆,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他其实身子虚弱的已经快目视不清了,可是面对靖无月的悲苦,他只能强撑着精神去坚持。这个十三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从衣不蔽体,到名满天下,真的就像他表露出来的这样十恶不赦吗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能去指责他的残暴,可自己又有何颜面去给他裹上罪恶的枷锁呢

江予辰长这么大,何曾这样泪窝子浅过,可是今日,他放任泪水的肆意宣泄,放任悲伤将他的脊梁啄穿。而这些酸涩的冰凉,不单单是为自己的良心受谴,还有湛屿的含恨而终,靖无月的人格陨灭。

他没有理由再去阻止这个男人对仇恨的执着了,于是江予辰垂下头去,不忍直视湛屿的躯体被破坏成了一堆碎肉。他就这样卑微的跪着,耳听着剑刃戳穿皮肉的声音,和靖无月杂乱无章的愤怒。

没有人再阻拦,也没有人去宽慰,靖无月就这样执拗的分割着仇敌的骨与肉。他其实并不想这样疯下去,他只是在等,等一句温婉的关切,等一双缱绻的回眸,只要江予辰肯给,他便什么都听他的。

可是他没有,直到死,江予辰都没有给过自己希望

当这段记忆从新自脑海里挑现而出时,靖无月竟不再觉得怨戾难平,也许是因为知晓了湛屿乃是自己灵魂分割的另一半,而自己又可笑的憎恨了他几百年。总之,他就像做了一个索然无味的梦,睁开眼的一刹那,无波无澜。

借着黎明的天光,涧底的形貌多少还能看清几分,但大部分都被两侧崖壁投下的阴影所覆盖,影影重重的叠压着,显的空间很小。

靖无月垂眸向着身侧看了过去,只见江予辰正抬手抚摸着额头,虽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但从他痉挛的手背上,还是能看的出他被通冥带再一次折腾的不轻。

抬起手想要碰一碰对方不再顺滑的鬓发,给予他一些关慰,但是一想到先前江予辰对自己的抵触,端起的长臂又蓦地端在了半空,他觉得自己这样去做,很像那个恼人的废物湛屿,他可不想留给江予辰一丝他还是那个废物的可能。

于是靖无月没好气的问道“醒了”

江予辰额布密汗,颅腔内疼的剧烈,是以靖无月的声音传进耳中,嗡嗡的带着杂音,让他听不清楚。既然听不真切,索性就装失聪,反正他也不想跟这个恶魔多一句废话。

靖无月等了片刻,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从岩石上起身,走到尚未干凅的冷泉旁,鞠水净了净脸,随后将袖橼里的乾坤袋翻了出来,叮铃桄榔的倒了一地。

蹲在地上翻找了一阵,靖无月蹙起了好看的剑眉。

湛屿这厮外表看起来人模狗样,内里的心思果然非凡人可比。在靖无月的认知里,但凡修仙之士的行礼包里,不是法器就是丹药,最次也是些换洗衣物,朱砂符箓什么的。可他的乾坤袋里除了两本剑谱,就是发带,糖果,断了半边翅膀的竹蜻蜓,尚未完工的拨浪鼓,品阶有些低的炼化石,但是胜在颜色极其漂亮。

他本想在里面能找到个水囊,给江予辰打点水润润喉咙,结果翻来翻去尽是些鸡零狗碎,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靖无月有些挫败又有些无聊,便将那两本翻的飞起了毛边的剑谱打开来看看,结果不看还好,当那表明着地煞决的封面甫一打开,靖无月忍不住乐了。

这哪里是什么一本正经的剑谱,里面的内容则是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绝版春宫。

粗略的翻了翻,这一本果然是集床笫情趣之大成,什么乱七八糟的高难动作都有,有些页面上还有湛屿的独家批注。

靖无月一边翻一边笑,他总算在湛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爱好上,看到了自己的半分影子。想当初他没少在夜里肖想过江予辰,翻烂的春宫宝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在他一边看一边腹诽湛屿这厮的时候,巫澈从一堆乱石的后头跃了过来,手中正提着一只雪白的肥兔子。那毛畜生许是被巫澈的毒素痹晕了,任由对方提溜着自己的耳朵,四肢无力的拢拉着。

巫澈跃过来的时候,没发觉此处有人,乍一看到一个人蹲在水边微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厉鬼,毛骨悚然的差点没原地在蹦回去。好在短暂的惊惧过后,他看清了这人原来是靖无月,便强压下急促的呼吸,走上前去,没好气的说道“蹲在这里好玩吗还一个劲儿的傻乐。”

靖无月没有抬眼看他,继续翻着手中的图册,笑道“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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