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央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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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脚下簇拥的魔物推赶,是靖无月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自己这身污浊的气息就是最好的同行凭证,却不想眼前这只魔物已经眼拙成了人魔不分,狡黠市侩了。

“老板娘,您就这般不想发发自己的善心,好让颠沛流离的世人对这北冥之魔,改观改观态度吗”靖无月戏谑着说道。

前一刻还字字珠玑的魔女,下一刻便惕憟缠身,如临大敌,那张时常挂着谄媚微笑的脸一刹那便被靖无月激垮了,棱角分明的眉眼霎时便戒备起来,她说“仙长不会是在说笑吧奴家可是堂堂正正的清白女儿家,怎么会是那暴虐恣睢的北冥妖魔呢”

靖无月将怀中的江予辰搂紧了几分,自若道“好一句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试问哪一个清白的女儿家会吸食北冥的嗜仙散呢那东西凡人固然尚可吸食,但是日积月累的毒素沉淀在体内,怕是大罗金仙也会堕化入魔。可你一具凡胎,非但没有化魔的征兆,反而容颜永驻,灵元稳固,辩解起来又是中气十足,这很难让我将你与凡尘女子归为一类啊。”

此言一出,那些沉寂在魔女背后的舞姬乐师,纷纷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隐在袖橼之中的双手悄悄的将兵器化现而出。

“你究竟是什么人”魔女厉声追问道“是纯心要到我魔族的地盘上撒野吗”

说完,老板娘手中的烟枪倏尔变化成了一柄陌刀,长长的刀柄上缠绕着几条颜色艳丽,恣睢吐芯的鳞蛇。

靖无月望着对方张牙舞爪的阵势,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只是出门遇到了困难,想着魔物也并非个个都是阴煞之徒,总想着在这纷乱的尘世里,寻得一点儿温暖罢了。”

“那你是找错地方了”魔女将陌刀在身侧一杵,下了逐客令,“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既不想救济,也不想你们承此大恩,大家和平共处,无利无往,就很好”

在人间做生意这几百年,魔女百玉早已熟知这些生存的技巧。只要人魔之间没有利益往来,就不会有什么黏黏糊糊的生死牵扯,毕竟人的心性比魔物复杂,笑里藏刀这一招,她可是学了足足有几十年。

靖无月见说不动她,便转眸乜向了别处,打量着栖梧台上那些耀眼的凤凰图腾,说道“这岚音的品味也真是够俗气的,凤凰虽是赤焰之主,却不喜这明晃晃的金色。”

“它喜欢的,是大雪山上,那一望无际的飒飒白雪。”

百玉闻言倏尔凝定了眼眸,惊诧的望着眼前这位俊戾的仙长。

她追随着岚音的脚步到了人间之后,魔侯便盘下了这处宅院,起初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让自己看好这处屋宅。慢慢的魔侯将这里改成了酒楼,过了几十年又改为了客栈,后来便是布庄,脂粉店,古玩字画,绸缎丝绣,但凡能想到的店铺她都做过掌柜,直到三十年前,魔侯突然改了主意将这里推倒了重建,于是翠瓦红漆三层起,成了今日这副乐馆的模样。

若说这岚音的大名,就是北冥根生的魔族也不见得全部知晓,而能知道她的,也绝不是普普通通的低等魔族或者人族。

百玉不确定的问道“你也是从北冥来的”

靖无月转过眼眸,点头道“正是”

“你也是岚音的部下”百玉收了陌刀。

“算是吧”靖无月答道“曾受过她提点,在人间横行过一段时间。”

百玉这才安下心来,舒颜道“你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了好些唇舌。”

“我这不是以为,您慧眼识珠嘛”靖无月笑道。

“既然同为魔族,那你便进来吧”一边说着,百玉一边往靖无月的怀里瞧去,“你这怀里抱着的,可是个纯粹的凡人,我这里浊气浓郁,对于这凡胎之身,恐有恙啊”

靖无月不愿旁人窥得江予辰的样貌,于是极力的将他的脸往怀抱的最深处掩去,他说“无妨,他也不是什么清正的好人,一身筋骨,早被浊气浸透了。”

百玉见他藏宝贝似的护着那人,便不再过多的打听,于是转过身来,边走边嘱咐一名角落里伫立的小厮道“元宝,快带这位仙长去楼上的客房歇息,忙完了在去城中的济世堂寻位郎中来。”

明眸一转又对背后的靖无月说道“奴家这就前去厨房嘱咐一下,为您怀中的这位妙人,煮些鲜汤来。”

靖无月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感激,说道“那便有劳老板娘了”

说完,那不太伶俐的小厮便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附身低头,抬着左臂向着楼梯口携引,说道“仙长,您这边请”

靖无月对于魔气塑造的傀儡,一项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沉默着随着那小厮上楼去了。

沿着二楼的围廊走了一段,右手边上是清一色用屏风阻断出来的格子间,每一间的门面都卷着半扇竹帘,末端坠着些珍珠玛瑙琢磨的小珠子。而透过垂下的薄纱,能看到奢靡的摆设与舒适的卧榻,显然这是给能花了重金享受的主准备的雅间了。

再登上三楼,这里面便与记忆中的妓馆没有什么区别了,一间一间的鸾房,一扇一扇暧昧的布帘子,就连门牌都起的狎昵无比。

那小厮将靖无月引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垂眸说道“仙长,此处是尤花三叠,是蝶妃轩最奢华的一间客房,掌柜的特意吩咐小的将您安排在此处,若有什么吩咐,只需拉动床帏上的一枚铜铃即可,小的便会前来聆听嘱咐的。”

靖无月看了看眼前的门板,果然材质都与别处的不同,框架是最为上乘的紫檀木,而棂格上又嵌着些黄金与青玉,富贵的过了头。

小厮见靖无月没有挑剔,便轻轻的推开了门板,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对方迈步而入,又很是小心的将门板阖上,然后便目光呆滞着缓缓的渡了下去。

进了屋内,靖无月才知道何为浮夸,满屋子的摆件都散发着浓浓的奢靡腐坏,似乎把这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宝,都搬进了这座屋中来。

将江予辰安置在那张大到出奇的床榻之上,靖无月便坐在床边,抬手抚摸着他紧蹙的眉宇。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与这个男人相处了,很多时候,江予辰都不肯在自己的身边安然睡去,总是绷着一身筋骨,戒备而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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