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曲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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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鸟

这个理由虽无厘头,却也过分的生动有趣

靖无月的耳旁突然跃出了这一句略显沧桑又半是宠溺的话语。

心底的声音乍一出现,让靖无月有些吃惊,因为这不是他的所思所想,而是那头庞大的畜生的。

作为北方的守护圣兽,除了得天独厚的强大力量,他还从未看到过哪只圣兽能善懂人言,而这头畜生却做到了。也许再有个几百年,它就能开口说话,为世人指引迷途。

只是这一切都在自己的仇恨之下,没可能了。

短暂的惋惜过后,玄武再一次阖落了双眸,只是这一次它睡的不是很久,耳畔总能听到一个青涩少年的嘀咕声。

这少年许是脾气不怎么好,自己跟自己嘟囔都能生气,精分的让他感到呱噪与厌烦。

然而有的时候,这少年却能安静的独坐一处,不说话,就这么恶狠狠的盯着靖无月的尸身,仿佛在心里酝酿着什么邪恶的报复似的。

靖无月很想亲眼目视这些时日里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但是玄武的记忆就是这样黑的多白的少,有时竟然白茫茫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似乎是冥心归太墟了。

就在靖无月开始心焦烦躁的当口,他感到一阵温热的光蓦地从涧外穿透了地底,伴着一道极度熟悉的气息拂过了自己的面颊。

与之融合的玄武之魂倏尔便睁开了沉阖的双瞳,短暂的空濛过后,这个畜生竟兴奋的滚下泪来。靖无月随着玄武的头颅下伏而向着坐化台靠近,随着距离的越来越短,以坐化台为中心的献祭符咒铺天盖地,明灭不定的血祭线条上每隔几寸便燃着一簇神魂的灵焰,而这其中正统的神明极少,大多是飞升的半仙,或者人神混血,极少数燃烧的灵焰是黑红色的,那是独属于魔族的戾魂。

靖无月望见自己的尸体竟然在这血腥的献祭之下,呈现一种回光返照的冷白色,而额前本该消散的神印,竟在辉光的照拂之下缓缓修复着,那本不再起伏的胸口竟也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蓦然舒张起来。

这太诡异了靖无月忍不住在心底惊呼道。

随着辉光的愈来愈烈,涧底的寒泉竟像是被蓦然煮沸了似的,咕嘟咕嘟的沸翻着泥沙与碎石,愤怒的拍击着陡峭的崖壁。

这种反常的景象,让安居此处千余年的玄武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周围洒落的神光,灼热而纯粹,似乎要焚化一切有湿润的生命。可是这畜生被箍束在这里已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就算想要逃离,亦是不可能,是以短暂的挣扎过后,玄武认命的仰起头来,想要看清这即将灼干它的光源到底是什么。

强烈的光刺激的玄武瞬间暴盲,而躲在记忆背后的靖无月也不能幸免,直到一丛炽过一丛的白光逐渐减弱了灼热的势头,靖无月才看清了悬在天堑尽头的竟然是一座巍峨的金色宫殿。

原来从他与玄武的头顶上方挥洒下来的圣光,竟然是贯穿于归墟之渊的长生天阙。

传说人死堕九幽,魔陨入恐恶,而神隐,则经归墟之深海,殓入长生天阙。

然而这长生天阙,并不是哪一位神明陨灭之后都有资格可以入殓的,它的存在很是神秘,也很晦涩,九重天箓上也只有寥寥几笔的描述,是以许多神明都称其是流传于神界的神话。

少年盘坐的双膝之上正横陈着一只金色的天演命盘,此时他被命轨反噬的十根手指皆裸露着森森的白骨,但他却不知道疼似的,拼了命的推动金盘上的星辰方位。

随着他十指的快速挪动,殓宫前的十方铜门正一道一道的缓缓开启,前八道门代表人间八苦,而第九和第十道则一面表彰功,一面评判恶。

按照天箓记载,任何入殓的神明都可以在这十道铜门上看到自己的生平功过,靖无月在前八道铜门上看到的都些鸡毛蒜皮的人间见闻,密密麻麻的书写了整道门扉,每一件事虽描述的字句简练,但却能让他恍若又重临那时的风云岁月。

随着第八道门扉的彻底敞开,第九道铜门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那铜门之上却只有两段力透纸背的鉴语月,鸿蒙创世主神之一,三界万戾兵宗之主,面冷心慈,不忍天罚将至,肃清三界生灵,遂自请降世平苦。

然,其苦渡不尽,天道邈悠悠

简简短短的两段话,生平功过没有写完,就终在了此处。

看到这,靖无月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还挺可笑的,都已经是创世主神般的存在了,却仍没有能力救下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就这样仰着头,遥望着天阙宫前那道缓缓开启的铜门一左一右的向后退去,直到云雾飘散,暗潮涌去,纯黑色的第十道铜门之上,篆刻着三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江予辰

这个靖无月在生前最割舍不下的爱人,竟然成了他神迹讣上的万恶之源。

在玄武的记忆里,靖无月没法做出什么伤心的举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狰狞而歪斜的字迹上,随着铜门的洞开而流淌下猩红的血液,粘稠中透着煞气的紫黑,就像北冥之地上那些腐烂的魔族尸首,融化成一团却仍在土地上扭曲着,似乎里面还纠缠着不甘的痴怨。

靖无月很想去触摸一下江予辰的名字,他想要将这些腐烂流脓的东西擦掉。江予辰这样干净的一个人,若是知晓自己在他靖无月天道的功过簿上,竟是这样一抹肮脏而丑陋的模样,还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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