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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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无月本是蹑手蹑脚的用身子挤开了一条缝隙,生怕自己开门的声音过大再叨扰了江予辰的休息。却不想刚挤进来小半个身子,便见到江予辰光着脚站在地毯上,顿时关心则乱的闯了进来,将托盘快速的放置在桌面上。

他转过身来,一边神色焦虑的抬手握住江予辰有些紧绷的双肩,一边关切的说道“怎么不穿鞋子就下了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江予辰瞪着这个十分像湛屿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你是谁”

靖无月握着他双肩的手蓦地一凝,随即一抹霜冷攀上了面颊,不过很快便被靖无月露出的笑容驱散,他人畜无害的说道“我是湛屿呀”

“”

江予辰望着眼前这个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更加粘稠了。这个人虽然顶着湛屿的脸,可是岁数与气质又不相同。他的湛屿分明是个十五岁的焦闹少年,何时成了这副眼角缠着风霜的阴鸷男子啦

“你不是湛屿说,你究竟是谁”

江予辰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从靖无月的掌下躲了出来,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料峭的像数九寒冬的风雪。

靖无月见他如此,只好将端着的双臂放了下来,面露哀伤的说道“我怎么就不是了啊你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可是会生气的噢”

靖无月又拿出了上辈子的顽劣出来,他知道江予辰很吃娇嗔这一套。

江予辰闻言,眉毛有些嫌恶的颤抖,但是他仍坚定的说道“湛屿才不过十五岁而已,可你的年纪,分明年长他一旬,怎么可能会是他。”

“”,这次反倒是靖无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他盯着江予辰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垂下头无奈一笑,随即将双臂抱在胸前,魅惑的桃花眸子里精光乱闪,他抬眼笑嘻嘻的说道“那你今年几岁啦”

江予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凝噎在了当口,他就这样不明所以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笑,脑子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彼此对视了好半晌,江予辰觉得这样不作答有失礼数,于是便面露腼腆,乖巧而忐忑的答道“十六”

“噗”的一声笑出来,靖无月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纯白而扭捏的江予辰了。毕竟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再做这种少年人的羞涩,简直要了他靖无月的老命了。

“你笑什么”江予辰实在不明白问个年龄有什么好笑的。

然而靖无月却怎么也收不住自己这夸张的笑。他知道江予辰这是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了,回到了只有他跟湛屿的那段青葱岁月。

别看他面上笑的欢快,实际上内心已经嫉妒的快要发狂发疯,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错都不是江予辰自愿的,于是他只能憋住那些张牙舞爪的妒恨,笑着笑着,便眼角有星的说道“那好,十六岁的江哥哥。”

靖无月笑的鬓发有些散乱,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下巴,向着一侧的帷幔指了指,继续说道“那就请十六岁的江哥哥,去镜子跟前照一照吧”

江予辰狐疑道“照镜子做什么”

靖无月抬起一根指头,将那根落下来的呆毛捋了回去,说道“你自己去看看喽省的我越说你越不相信。”

江予辰循着他的指引向着那垂落下来的帷幔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靖无月一脸无辜,“只是真相要你自己去看呀”

真相江予辰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靖无月看他不动,也没催促,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江予辰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只好顺着他的话,抬步向着那处帷幔走去。

光着脚走在地毯上,并不会不舒服,反而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不真实,这周围的一切都跟做梦似的,濛洇着一层温馨的柔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永远沉溺。

拂开那道细腻的纱绢,帷帐背后的陈设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只是在洗漱架子的旁边放置了一面大红酸枝的梳妆台,而一侧的衣架子上则撑着一件男子式样的新婚礼服。

江予辰的视线,先是注意到了一只绣着缠枝并蒂莲的朱红荷包,然后是一枚镶嵌着宝石的银梳子,在顺着罗列的小抽屉徐徐向上,是青色的瓷瓶里争相绽放的凝露海棠。

这几枝沾染着露水的海棠花,娇俏粉白,芳香幽暗,虽孤芳一隅,但胜在灿烈热络。江予辰许久不曾看到这样繁茂的花了,不由的被这些脆弱的颜色勾住了心神。

他本是极爱那些冷白的花卉,如莲,昙,梅,霜梨或者白木槿,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对这种妖娆的粉上了心思,不管自己身处何地,只要花木葱茏,百香交叠,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去逡巡这一团热闹的粉,就像人潮无论多么的匝密,他都能捕捉到湛屿孤傲的背影,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心安与顺遂。

“怎么盯着几枝花,发起呆来了”

靖无月不知何时,伫立在了江予辰的身后,玄色的修身劲装在烛火的映射下,潋滟着云气的暗纹。他就那样抱着双臂,有些慵懒的站在一旁,光影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庞上流淌,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戏谑讥嘲,他微微的扬起下巴,盯着江予辰的颈侧,笑了一下。

看似无害的笑容里,淬着一丝言不清道不明的怨毒。

沉醉在思绪里的江予辰,被这句清冽的询问击回了现实,他没有寻声回头,而是抬眸望向了那面光滑的铜镜。当扭曲的光影将自己岑白的面容烙印在镜面上时,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正在缓缓的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几乎是用看着厉鬼一般的眼神在瞪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周身一阵惕憟裹挟,江予辰几乎是用逃的向着身后倒退了好几步。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就此从这些纷乱的景象里退回到苏醒之前,回到那个仿若吃人炼狱般的无极观里。

不过他没有退出多远,就狼狈的撞进了靖无月的怀里,连自己的腰被他用手臂暧昧的缠住,也没有发觉,光顾着聆听自己狂乱的心跳了。

“怎么了十六岁的江哥哥,看到自己如今的真实模样,害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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