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中月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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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萧的长发濡湿,隐隐散着热气,显然是刚在院子中习过武,光裸的脊背上濛洇着一层油亮的汗珠,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新有旧,将这个荣宠了半生的男人淬上了一抹雄浑英朗。

姬如浣带着一身的霜寒游曳进灯火熠熠的房门之中,转手将门板带上,然后淡若芙蕖的伫立在门边,轻声唤道“夫君,阿浣回来了。”

姬如萧正在用刺刀剜出一些蜜油,融化在泉水里,忽闻妻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顿时扭过头来,灿笑道“阿浣回来啦外面冷不冷呀我温了些泉水给你沐浴,现在温度刚刚好,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怕就冷了。”

姬如浣的体表凝着一层白霜,这简陋的屋子本就不暖和,乍一多了这么个透体霜冷的人儿,让姬如萧本就散着热气的身躯,感到一阵浸髓侵肌的寒冷。

“多谢夫君了”姬如浣面无表情的向着床榻一侧的衣架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素手宽解着衣带。

“阿浣客气了”姬如萧做完了这一切,将刺刀插进靴子外侧的刀鞘里,抬手摸了摸搭在凳子上的衣衫,顿觉一手的潮湿寒凉,恐怕在这短时间里是不能再穿了。

“夫君可曾用过晚饭”

姬如浣身躯曼妙,退下薄衫的酮体凝滑如脂,凹凸有致,若不是下半身为鲛族的鱼尾,倒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嗯喝了碗粥。桌上还给阿浣留了一碗,待会儿沐浴完毕,正好可以喝了就寝。”

姬如萧望了望那件汗湿的衣衫,面有踌躇,但想了想还是拿在手中,抖落开来披在身上。这湿冷如铁的衣衫乍一披挂在身,顿时激出了一个剧烈的寒颤,但他还是忍耐着继续穿戴,毕竟阿浣不喜欢自己裸身的样子。

“别穿了”

不知何时,姬如浣光裸着白皙的身子游曳到了姬如萧的身后,冷白而纤细的手指搭在这个精瘦的男人肩上,感知着他骤然紧绷的心弦与筋骨。

姬如萧不敢回头,因为阿浣的一个动作他便僵硬成了一方磐石。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二人虽然同卧在一方床榻上,但是像这种暧昧的亲昵却从未做过。除了在逃亡途中的背负搂抱,这种独处一室的温言软语,姬如萧连做梦都不敢奢望。

姬如浣将手指缓缓的插进姬如萧的衣领,双手一掀便将那件湿透的亵衣退下了他宽阔的肩膀,徐徐露出上面被剑戟所破开的伤疤。

“夫君”姬如浣冰凉的指尖蜻蜓点水般的摸挲过那些狰狞的疤痕,一双秋水明月般的双瞳,潋滟着烛火晕黄的微光,她说“阿浣今日,想将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你”

姬如萧闻言,挽着衣襟的手臂乍然一凝,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待看清不着寸缕的妻子时,又慌张的垂下了下去,攥着衣摆的手局促而僵硬,磕磕绊绊的说道“阿浣你你你没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我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强迫自己来报答我”

一句话说到最后,是一个男人期盼了许久都得不到的心酸。从始至终,这场婚姻都是他姬如萧自己的一厢情愿。阿浣作为一个鲛人,两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阿浣都不会爱上自己的。可是当年那样个纷乱的状况,他若不求娶阿浣,保不齐哪一天她就成了一具七零八落的尸体了。

姬如萧这辈子只希望能护她周全,待有一日她寻回了族群,也就是他彻底放手的时候了。

是以听到阿浣想要将自己交付给他的时候,姬如萧能想到的,也只是她强迫自己报恩这一个理由了。

姬如浣将那些伤疤一一的描绘入心,然后伏下身来,缓缓的抱住姬如萧微微颤抖的身子,柔声说道“不是为了报恩,是因为爱。”

姬如萧从酸楚之中陡然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姬如浣将浸凉的脸颊贴在他嶙峋的脖颈上,目光渺远而温柔,她说“我知道夫君一心一意的为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在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阿浣是个不祥之人,怕给夫君带来无法想象的灾祸,所以才迟迟不敢接纳。”

姬如萧最是见不得妻子的妄自菲薄,他心疼道“阿浣怎么会是不祥之人呢阿浣是这个天地间最好最美的仙子了。”

“也就是在夫君的心里,才会觉得阿浣是最好的。”姬如浣的手慢慢的扶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之上,隔着一层紧实的胸肌默默的感受着里面那颗蓬勃的心脏。

姬如浣不知道人族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见过鲛人的心,那是一团鲜红而脆弱的血肉,被从腔子里拖拽出来的时候还在兀自的跳动着,鲜血淋淋的,自有一番不屈的倔强。

曾经,鲛人一族是被驱逐和迫害的,但是现在看来,人族也在经历着她们当年的惨状。这一路走来,姬如浣见到了太多的腐尸与鲜血,昔日纯白的族人已是浊气入体,成了不辨是非的阴煞,它们对弑杀的渴望与兴奋,一点也不比那些屠戮者逊色。

昔日高高在上的人族,成了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牲畜,这让受了半生迫害的姬如浣,不知该报以何种心情对其侧目了。

曾经的牲畜,成了如今的屠宰者,姬如浣的命运在一次陷入了举步维艰。她没有办法摈弃族群,也没有立场跟人族共生死。

也许哪一日,她的夫君就成了那些尸首异处的腐肉,再也不能护住她了,不如就趁着今夜,将两族之间的血仇暂时放下,给予这个恪守着礼节的男人一段美好的回忆。

“夫君”姬如浣疼惜着这个男人多年的正直与隐忍,于是她将那双柔弱无骨的手缓缓的向着姬如萧的下腹滑去,一路冰凉一路惹火,“阿浣做如此决定,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想要真真正正的,成为你的妻子。当年的阿浣还小,现在,阿浣是大姑娘了,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女人了。”

姬如萧本就火热的胸膛,此刻竟随着妻子划过的手而如热油扑火,他的心脏狂跳如擂鼓,悸动如筝弦,颀长的身子在鲛人温凉的怀抱里微微的发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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